這個冬天異常的冷,北風呼號,席天卷地,就連外面盛開的冬梅都瑟瑟發抖,花枝亂顫。皇宮裡的甬道上光潔如面,宮人正在清理著頭一晚落下的積雪。一個個臉蛋、鼻子被凍的通紅,但手中的活卻不敢有一絲懈怠。

楚嫣然拿著賬本慵懶的斜靠在軟榻上,不時皺著眉頭。雖說宮裡走了三分之二的妃嬪,但剩下的人卻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關於女人的戰爭永遠沒有停歇的一天。

“這洛昭儀是誰啊?本宮怎麼沒有印象?”楚嫣然摁著太陽穴揉了揉,這一早上就看賬本,一大串的數字看的有點頭疼。

香穗為她泡製了一杯玫瑰花茶,幾片花瓣凌星的散落漂浮在五彩琉璃牡丹花形狀茶盞中,上面沾染著的水珠更顯得嬌豔欲滴。花香濃郁,撲鼻而來,幽香醉人。

“不就是過年時皇后請封的人,原只是個婕妤,皇后一舉將她提拔到九嬪之首。”頓了頓,香穗看了眼她,道:“這洛昭儀還是在皇上當太子時就進東宮伺候的,開始還有幾份寵愛。而且曾經懷過孕,不過後來不知怎麼就沒了。”

楚嫣然在玫瑰茶上冒著熱氣的地方揮了揮玉手,讓香氣跑進鼻息,合上眼睛,道:“原來是皇上的老人,還是曾有過福氣的人。”

“這人有什麼問題嗎?”香穗狐疑的看著她,問道。

楚嫣然睜開雙眼,將賬本遞給她,道:“這個月皇后特意將自己的份例全數轉給了她,還讓尚功局和尚服局給她做了數件時新的衣料,你說皇后是什麼意思?是為了培養她嗎?那也應該選個年輕的,在皇上是太子時就伺候著,那歲數應該不小了,怎麼說也得二十了啊?她完全可以選個更年輕的,難道是那洛昭儀長得好?”

香穗搖了搖頭,道:“洛昭儀並不是多美,只不過性子柔弱,寡言少語,但也因為這個當年才得幾分寵。”

楚嫣然微微一笑,道:“男人對於柔弱的女人天生就有一種保護欲,或許當初皇上也是因為這點才寵過她幾次。”

“皇后費勁周折恐怕是有什麼計劃吧,娘娘還是小心為上。”香穗擔憂道。

楚嫣然撇撇嘴,冷哼道:“哼,還能是什麼?眼下就是年節,想著有人能引起皇上的注意唄。這些把戲她年年都玩一遍,沒新意。這宮裡除了華妃都是侍寢過的舊人,華妃惹了皇上的厭煩,她就矮子裡面拔大個,找個曾經得過寵的,她也算是黔驢技窮了。”

“娘娘,三皇子醒了。”翩若抱著三皇子從寢殿過來,如今兩個大的會打會鬧,楚嫣然又怕他們不知輕重碰了小的,所以就一直養在寢殿裡。

楚嫣然看著那剛剛睡醒的小兒子,臉上露出慈愛的表情,張開懷抱,道:“澈兒醒了?是不是看不到母妃又哭了?”可能是因為日日夜夜得見的緣故,楚昀澈比兩個大的要纏她的多,要是醒來見不到母妃就會哭。

楚昀澈聞到熟悉的味道,哼唧了幾聲,在楚嫣然懷裡拱了拱。

楚昀昭和楚昀曦像是聞風而來一般,被奶孃牽著手慢慢吞吞的也過來了。

楚昀曦看到母妃抱著小弟弟,拉著奶孃小腿快速蹬了幾步跑到母妃身邊。楚嫣然一手將他也抱到身邊,道:“怎麼都出來了?不玩積木了?”

楚昀曦麻利的站起身,靠在母妃身邊,奶聲奶氣的說:“玩弟弟。”

楚嫣然摟著他怕他站不穩,親了口臉蛋,笑道:“弟弟怎麼能玩哪?弟弟再大點也可以和你一起跑著玩了,到時你要照顧弟弟知不知道?”

楚昀曦似懂非懂,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母妃和弟弟,點了點頭,道:“一起玩。”

楚昀昭倒騰著雙腿想要爬上軟塌,可是他又太矮,折騰了好一會兒也沒上去。沒辦法,只有看著母妃求助,“母妃抱。”

楚嫣然此刻真是慶幸這個軟塌夠大,不然還裝不下這麼多人哪。但因為她此時懷裡抱著小三,又一手摟著小二,哪有手再去抱老大,只好讓翩若將他抱上來。

就這樣,楚離歌一進來就看到一張紫檀荷花紋騰心羅漢榻上就坐著一大三小的慈母愛兒圖。看著這一幕,楚離歌心裡莫名一觸,彷彿觸動了他心裡最柔軟的地方。他真是覺得以前所有的苦難都是為了換來今日這幸福的滋味,這種有愛妻愛子的生活才是他最美好的,他希望沒有人可以破壞他如今的生活,不,是絕對不可以有。

看著他在門口傻站著,楚嫣然道:“進來啊,我一個人哄三個有點哄不過來了。”

楚離歌接下披風,走到鎦金鶴擎大鼎旁暖著身子,道:“怎麼今日全都抱出來了?”

“我要看賬本,大殿明亮些。小三睡醒了要找我,老大老二是閒的。”楚嫣然空出一隻手拿過一個茶盞給他倒了一杯玫瑰茶,“今天外面冷吧?”

楚離歌搓了搓手,往手心裡哈了口氣,“今年特別冷,都說是近幾年最冷的冬天,也不知明年百姓的收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