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卻了一樁大事,慕容笙心中再無牽掛,快馬加鞭,風雪無阻,出薄州,經冀州,直奔涼州。

這日來到冀州涼州交界處,猛然發現地上有大隊人馬行經的印跡。

他心中好奇,途經一家酒館歇腳,順便向酒肆打探:“小二哥,近日可是有大批人馬經此入涼州?”

小二見他形容落魄,一副窮酸樣,本不想搭理。這時慕容笙將一錠元寶拍在了桌上,小二兩眼放光,待要伸手去拿,被慕容笙用手掩住了。

小二會意,嬉笑著說:“客官,這您可問對人了,知道您要來,我都給您打聽清楚了。三月前過去一撥大軍,是從南名府調往西勝的。前日剛過去一撥大軍,是從東海府調往西勝的。今兒早又過去一撥大軍,是中寧府的。”

從南名府和東海府往西勝府調軍十萬,這是大淵新皇帝趙乾近半年前安排的事,也是對慕容笙的承諾。

按照行程來算,南名府調軍三月前抵達,算是準時,東海府軍前日才到,這行軍速度有些說不過去。

中寧府大軍又是做什麼的?

慕容笙疑惑重重,將元寶裝回錢袋,拿出一粒碎銀子放在桌上,揚長而去。

小二凝視著那拇指大的碎銀子,一臉錯愕,待他反應過來,準備提著菜刀去砍了那調戲自己的傢伙時,對方已經沒了蹤影。

慕容笙快馬加鞭,想著能在東海府調遣過來的軍隊前趕到涼州,然後好好教訓一下這班不守時的隊伍,好樹立自己龍城飛將、西勝府總督的威信。

如果在途中相遇,那就更好不過了。

果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天隨人願,在剛入涼州的鎮子上,讓慕容笙追上了來援軍隊。

數萬大軍,軍中旗幟標著東海府的字樣,格外顯眼,黑壓壓一片,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

這邊關村鎮本就不大,一下子來這多大軍,險些將其淹沒。

東海府大軍在鎮子上歇腳,所有的餐館茶館酒館,被官軍佔滿了。

慕容笙沿著街道一路走過,發現這軍中士卒多為老弱病殘,有些纏著頭帶,帶子上的血跡尚在。

這些士卒站沒站姿,坐沒坐姿,走沒走姿,軍容極差,與散養的雞群有得一拼。

慕容笙看得直咧嘴:“這些人要是送上戰場,豈不白送人頭?”

在鎮子最大的酒館裡,一位中年將軍將鎧甲脫掉撂在一邊,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這將軍鬍子拉碴,形象邋遢,若不是身著軍服,倒像個乞丐。

酒館外站著兩隊衣冠不整的衛兵。

這時,一群當地官差跑步趕到,帶頭的是當地縣太爺,連滾帶爬地到了酒館外,顯得極是慌張,卻被左右衛兵攔了下來。

縣令笑道:“下官乃本地縣令,聽說孫將軍帶軍經過,特來拜見。”

那將軍將酒肉撇在一邊,伸著懶腰,打著哈欠,伸手剔著牙,走到了門口,俯視著縣令,冷笑一聲,傲慢道:“你還知道本將軍姓孫,看來是做功課了。”

縣令陪著笑臉道:“孫將軍自東海帶軍而至,乃是要駐紮西勝,確保我等邊關百姓的安危,勞苦功高,令人敬仰,請允許下官犒軍,聊表心意。”

孫將軍嘿嘿一笑,“你這老傢伙還挺識趣,帶了多少銀兩?”

縣令笑嘻嘻地伸了一個手指頭。

“一萬兩?”孫將軍露出了期待的眼神,同時向縣令身後左右多瞧了幾眼。

縣令露出了窘迫的神色,搖了搖頭。

“一千兩?”孫將軍立時便拉下了臉。

縣令苦著臉道:“一百兩。”

孫將軍忽然間變得怒不可遏,朝左右大喊大叫:“拿我刀來,拿我刀來,我要砍了這老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