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此情況之下,大凡稍微有點眼色之人都會推翻自己的不當言論,慕容笙卻誠懇地點了點頭。

趙元弘左眼直髮抖,顯是非常生氣,靜坐一刻,慢慢緩過神來,神色重歸平靜。做肘子是他此生最值得驕傲之事,皇帝趙元豐因而賜名肘王爺。若在平常,若是旁人說這話,早被他砍為肉醬了,但眼前之人是慕容笙,曾力挫群雄奪得駙馬之位,武功高強,兩人關係又比較特殊,屬於忘年之交吧,於情於理都不應該動手。

看慕容笙態度誠懇,憨厚老實,不像是撒謊的人,沒準自己發明的肘子真不合他的口味,趙元弘這樣安慰自己。

即便到此刻,肘王爺內心也不願承認自己發明的肘子不好吃。

二人碰了一杯,肘子的事算是過去了。慕容笙知道趙元弘很在意這個,不敢再提。趙元弘也不願再問。

趙元弘瞅著桌上連劍鞘都沒有的斷木劍,驚問道:“這莫非是雪竹?”

慕容笙點了點頭。

“關久山當年可是皇城內僅次於徐百川的高手,進少林寺那麼多年武功精進必然不小,居然會敗在一柄斷木劍之下,當真匪夷所思。”

令趙元弘匪夷所思的其實是慕容笙的武功,想當日在皇城比武選駙馬之時,慕容笙體力不支還當場昏厥,可見武功遠遠不及大內一品侍衛,想不到突飛猛進如此迅速,真令人意想不到。

“是菩崆大師手下留情,我也沒佔到上風。”慕容笙表現得還是很謙遜的。

“不驕不躁,有大將風範!”

趙元弘主動敬了他一杯酒,又問:“你來冀州做什麼,敢逃公主的婚,不知道你是皇室的通緝犯嗎?”

“如果王爺認為我真的是通緝犯,大可以抓我去向皇帝邀功啊,不過您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真去邀功的話,皇帝會認為你有其他想法呢!”慕容笙說的還是很含蓄的,直白地說,趙元弘再去邀功,那就是逼宮了。

“你小娃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啥都敢說。”趙元弘不以為意,一笑置之,“此番跑回來是不是捨不得漠煙?上回名正言順到手的新娘子你不要,現在又恬著臉回來,自討苦吃了吧!這當會西蠻國的迎親隊伍都已經在帝都候著了,想讓皇帝改變主意,難於登天,你想都別想了。”

“王爺誤會了,在下出身卑微,從來就沒打過公主的主意,上回比武奪親不過是湊熱鬧罷了,此番也並非為她而來。”

“如此最好!這幾日你就別出門了,老實在這帶著,等漠煙遠嫁西勝,本王就向皇帝建議撤銷對你的通緝。”

“多謝王爺!”慕容笙又道:“冀州城內死氣沉沉,大家都在談論大淵與西蠻和親之事,此舉貌似不怎麼得人心。”

“眾人皆以為我大淵還是三百年前的大淵,獨樹一幟,國富兵強,鄰邦納貢,異朝稱臣,其實不然,今時已不同往日了!”趙元弘的神情有些落寞。

“王爺何故如此悲涼,今日之大淵畢竟是華夏天朝,泱泱大國,難道還不如衍皇帝起兵之初的幾千人馬?何懼那西蠻、樓蘭、北方狼族、高麗、扶桑等異族小國。朝中若有人能挑起大梁,集合大淵五府之兵馬,滅西蠻不過是彈指間的事。”

慕容笙此言可不是沒有根據的,大淵坐擁九州五府,當世第一大國,兵強馬壯,北方狼族號稱八十萬鐵騎,仍要遜色三分。

“挑大樑,誰來?許歸朝被譽當世龍城飛將,都落得悲情辭官的下場,誰還能擔大任。郭氏兄弟權傾朝野,羽翼眾多,搞得朝廷上下烏煙瘴氣。皇帝皇子眾多,為了儲位明爭暗鬥,拉幫結派,暗中培養各自的勢力。甘州戰事吃緊,大家都在嘴上說,卻是互相推諉,誰也不願出兵。”說到此處,趙元弘嘆一聲:“大國之悲!”

慕容笙霎時明瞭,不再多言。

按照趙元弘所言,大淵與西蠻聯姻乃停戰之唯一舉措,徐漠煙不得不遠嫁西蠻。

曾幾何時,慕容笙真的對徐漠煙動過心,但那種感覺一晃而過,為了邊境的百姓安危,他決定還是不去履行與八皇子趙護印的約定了,即便去也是為了《星羅棋佈》,何故雪上加霜,再次傷害徐漠煙呢!做人最起碼的底線他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