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上為通往西勝府的小路標註高危險路,果不其然,尤其在大雪封山後,根本找不到路,那馬都不敢走,慕容笙拉著它走了五六里,某些艱難地段更是託著它前行,可謂艱辛歷程,本想著前路會平坦一些,卻越來越艱險。

到了一處壁立千仞,臨萬丈深淵的峭壁小道上,那馬無論如何也不願前進,慕容笙但想,這條路上肯定是用不著你了,拉著你也是個累贅,但若就此放了你,恐怕你要餓死在這冰天雪地之中。

慕容笙於是單手託著那黑馬,在峭壁之上奔行。

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縱貫山野,迴盪在崇山峻嶺之中,久久不能散去。

慕容笙暗暗吃驚,好強大的內功,停在懸崖一處九尺闊的平臺上,遍尋高山溝谷,不見有人跡,遂朗聲問道:“何方高人,可敢現身一見?”

“見就見,還怕你這笨小子不成!”

不遠處山巔之上,一個黑色身影出現,是個身材粗壯著粗布黑衣的老者,約莫六十歲的樣子,絡腮鬍,鬚髮皆已花白。

“見過前輩,途經寶地,多有叨擾,還請見諒!”慕容笙要事在身,可不想跟他起衝突耽誤行程,很客氣地說。

說話間,他右手依然託著自己的坐騎,擺明了不想與那老者多耽誤,隨時準備啟程。

“我活了一大把年紀,就見過人騎馬,還從未見過馬騎人,今兒個太陽可是打西邊出來嘍。”老者戲謔道,又發出爽朗的笑聲。

“前輩見笑了,這小路難行,坐騎行不通,在下只能託著它走一陣,這馬駝我一路,不忍讓它餓死山間,等到了前面平坦處便將它放生。”

“不過就是個畜生而已,哼,假慈悲!”老者一臉不屑,又問:“你是要去西勝府城吧,你怎麼知道這條小道的?”

慕容笙被說成假慈悲,心中委實不爽,不想與他多費口舌,“在下還有要事去辦,日後有機會再與前輩討教。”說罷縱身繼續向前奔行,右手依舊託著那黑馬。

“想走,沒那麼容易!”

老者拔出腰間朴刀,挑落山頂的巨石,砸向半山腰小道上奔行的慕容笙。

慕容笙縱躍疾奔,每次在最危險的時刻總能化險為夷,有些巨石實在來得太過突兀躲不開,他只能拔劍劈碎。

右手托馬,左手持劍,在亂石陣中,奔行疾走於半山之上。

“木劍?”

老者吃了一驚,能以木劍破石,這武功可不低,他遲疑之際,慕容笙已平安走過臨崖小道,到了寬闊的樹林中。

慕容笙將黑馬置於林中,放歸山野,正要繼續前進。

“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是要截堵西蠻的迎親隊伍吧,接下來的路可比這難走多了,大雪封山,你隨時都有可能迷路,如果沒我帶路,你到不了西勝府城的,還不如調頭從官道去追來得快。”

聽到老者的話,慕容笙愣住了,止步回頭,驚問:“你帶路,憑什麼讓我信你?”

老者在山巔縱躍急飛,蹭蹭幾下便下了山,到得林中,嘿嘿一笑,“因為這條路是我帶人開的。”

“這麼說你是西勝府總督龍城飛將的部下?”慕容笙冷笑一聲,大有輕蔑之意,“據我所知,早在十七年前,龍城飛將及部下將士全部戰死了,你卻為何能苟活於世?”

“苟活於世?這句話問得好,問得好。十數年來,我一直生活在巨大的陰影之中,時常責問自己,為什麼我不能陪將軍一起赴死,以全我隋懿忠孝之名。難道真的是我貪生怕死?不,我不怕死,我要活著,活著比死去更痛苦。我要為將軍報仇,為西勝的所有將士報仇!”老者說得慷慨激昂,忍不住淚水嘩嘩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