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丫不想聽到“下次”這個詞。

下次是啥時候?

“那明天能有嗎?”

劉氏又不高興了。

這孩子,怎麼現如今一點兒都不懂事了呢。過去多聽話啊,現在說話直愣愣的,哪怕是自己親生的,看著委實也是不討喜的樣子。

“你這是要跟我討債啊!死丫頭,這是你跟長輩說話的口氣?我該你的啊?都說了下回,有就有,沒有就算了。你得要知足!你奶早就停了你的口糧了,現如今你吃的都是你爹從自己肚子裡面省下來給你的!還有你兩個兄弟,本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因為你,每日裡這半個窩頭也沒有了。你心裡不愧的慌嗎?”

林大丫很想要大聲喊一句“我才不愧,你們做父母的連子女都護不住,虧心不虧心”,但是她知道她不能。

這個家裡,爹油鹽不進,兩個弟弟簡直就是生來討債的,只有她娘,她還能時不時的利用一下。

林大丫忍了又忍,手指甲都扣到肉裡了,強扯著對劉氏露出一個委屈的笑容來。

劉氏這人吧,心腸說不上冷硬,尤其是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她見林大丫服了軟,那樣子也怪可憐的,語氣也就隨之緩和起來了。

“你這丫頭,現如今這樣子怪得了誰?是不還是要怪你自己?以後精明著些,學學你小姑。你看她現如今,不光是你奶對她心肝肉的疼,就是你爺,過去看她也不大順眼,這幾天我眼看著對她偏心起來了。還有你三叔四叔,過去對你小姑可沒那麼殷勤,現如今呢?你四叔賣個雞蛋都要提前給你小姑留著幾個說給她補身子吃!”

劉氏深覺自己這是在跟閨女掏心掏肺的說話,但是聽在林大丫的耳朵裡,她孃的話可太刺耳了。

母女兩個心思都不在一個道兒上,林大丫雞蛋也沒吃上,越發憋氣,一開始還一個字兩個字的回應劉氏一聲,到後來任由劉氏自顧自的說的熱鬧,林大丫卻不吱聲了。

眾人就這樣磕磕絆絆的走了半個多時辰,期間經常有小孩子不小心被石頭或者是什麼樹枝絆倒後發出的哭聲,就是大人們,有時候一個不留心也會崴了腳。

離天亮大約還要兩個時辰的時間,大家都走累了,很多人都想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現在還不掉隊,不過是強撐著一口氣,等著村長說停下休息。

結果幾個村的村長歲數都不小了,步伐眼看著也比剛開始時要慢一些,但還在走著,決口不提“停”這個字。

只有少數的人知道這瓦山上面是住著一窩山匪的,他們走的這條路,離山匪窩子近的很,甚至可以說,山匪日常下山,走的就是這條路。

可以算得上是山匪們與外界產生聯絡和互動的橋樑了。

知道真相的人哪裡敢在這半道上停下來啊?不早些走出去,誰知道啥時候就能遇上山匪了。

劉寡婦家的兒子走的實在是累了,拉著他孃的手就要抱,劉寡婦還推著一個木板車呢,真沒有手再去抱兒子了。

“娘,走不動了,你抱著我吧!”

這黑漆漆的,木板車拉著也不穩,她還不敢把孩子放上去推著,怕一個不好再把人摔了。

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出了啥事兒就活不下去了。

就這麼想著,一向嬌慣兒子平日裡算得上是有求必應的劉寡婦狠了很心,當沒聽到兒子語氣中的渴求一樣,只安慰了句“你再忍忍,等一會兒就停下來休息了,到時候娘給你煮雞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