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還未等說上兩句,便見著小太監匆匆而來。

太監將景王的事情告知了元清,與元清說景王現在正因為奏摺的問題在發愁,元清面色尋常,只微微一點頭,與身邊的大臣道:“諸位大人,此時稍後再議,在下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眾人也知曉元清日理萬機,自也不會說什麼,紛紛起身,拱手道:“國師大人慢走!”

塵埃落定,元清是跟著景王身邊的太監福子前往的勤政殿,景王雖還未登基,卻已是儲君之尊,便理所應當的住在了勤政殿中。

勤政殿裡燭火搖曳,一排排的燭火將整個勤政殿照的亮如白晝,沒有絲毫的夜深之景象。

景王端坐在案前,眉頭緊鎖,手中握著藍筆,卻遲遲不知該如何落下才是。

皇帝批閱奏摺是用硃筆批閱,然大喪未過,為表對先帝和仙去的太子的哀悼,遂以藍筆批閱奏摺,需要整整七日方可。

景王當眾與身邊大臣道:“父皇與太子殿下與我情誼深厚,七日尚不可表達本殿下的哀傷之情,便改為十三日吧!”

此話說出口不過是為了讓天下瞧瞧他景王是如何的孝順,如何的懂得知恩圖報罷了,本就不是什麼動搖國本的大事,大臣們自也沒有反對的理由,紛紛拱手錶示儲君殿下聖明。

收起思緒,元清上前行禮,景王起身虛扶了一把,與元清道:“江南今年乾旱,糧食顆粒無收,地方官員紛紛上奏請求撥款賑災,可朝堂之中紛爭不斷,這國庫的銀子早就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如今哪裡還有多餘的銀錢賑災?”

景王索性將奏摺推到了元清跟前,元清垂眸看著奏摺上的字跡,微微一沉吟,輕聲道:“殿下不必著急,身為帝王,該做到喜怒不形於色,若喜悲皆流於表面,旁人便輕易可以洞察殿下的心思了。”

“若人人皆可揣度聖意,真心假意,虛偽迎合,殿下往後便再難聽到一句真話了。”元清輕聲與景王說著為君之道,景王聽得認真。

從前他不過是個尋常王爺,成王有他母妃扶持,太子有皇后和母家的勢力支撐,便是連沒有母妃的明王,都有先帝疼愛,處處偏疼。

唯有他在這皇宮之中那樣的不起眼,以至於這樣的為君之道,他從未從先生口中聽聞。

面對景王,元清多了幾分耐心,細細教導他此刻該怎麼做,大災之時,最重要的是安撫民心,民心定,則大災易過,民心動盪,則災上加災,後患無窮。

從古至今,不知有多少大災未得及時的安頓,導致百姓沒有活路,只能起兵叛亂,若不想步他人後塵,便首要安撫民心。

景王聽著元清侃侃而談,極力的打起精神來,只是任憑他極為努力,可資質便擺在這裡,他只覺得那些大道理聽著讓人犯困,不自覺便哈欠連連。

“國師大人,這奏摺還有許多,你若一一教於本殿下,怕是幾月都教不完,不如你拿去處置,處置好了再給本殿下送來便是,本殿下信任國師!”他說著將案前一大堆的奏摺抱著塞到了元清的懷中。

元清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塞了滿滿一懷的奏摺。

“方才楚國太子前來與本殿下此行,可惜國師你來晚了,不然還能與他說上兩句。”景王將手頭上的麻煩一股腦的推給了元清,沒有這些惱人的奏摺,他頓覺一身輕鬆。

理了理身前的衣衫,坐在軟榻上,自顧自的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楚麒來過?還與殿下辭行?”元清眉頭緊鎖,楚麒此人最近一直在調查雲楚月,他未曾查到他的目的為何。

可是楚麒此人絕對不簡單,從他下手對付柳心柔那樣狠辣來看,他找雲楚月一定有什麼陰謀。

一想到雲楚月,元清心中便慌亂起來,努力保持著平靜,與景王道:“既然未曾碰到,不妨我去找他!正好我還有一些話要與楚國太子殿下說!”

一席話言罷,元清行禮告退,不顧身後的景王有些疑惑的詢問,“國師大人何時與那楚國太子相熟了?本殿下為何從未知曉?”

“哎……國師大人,你的奏摺忘記帶走了!”景王反應過來,才發現元清方才因為著急離開,竟然將手中的奏摺隨手放在了桌子上,此刻人已經走遠了,奏摺卻還擺在桌子上。

那些奏摺上的東西他根本不知如何處置,更不知那些哭窮哭慘,要銀兩要人要糧食的奏摺要如何處置。

看著那些奏摺便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元清腳下的步子飛快,面上卻仍舊穩重,直到坐上馬車,他的聲音裡才隱隱多了幾分擔憂,“快些去找楚楚!”

侍衛聞言連忙答應,馬車向著城外走去。

黑夜裡,雲楚月閒著無事可做,便在院子裡拉著小俊給他講故事,她的故事總是那樣的新奇有趣,惹的小傢伙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好奇的望著她。

“好了,時候不早了,讓荷蕊帶你去睡覺好不好?”雲楚月伸手揉揉小俊的腦袋,小傢伙軟軟的嗯了一聲,伸著手軟軟的要荷蕊抱抱。

荷蕊笑著上前抱過小傢伙,與雲楚月道:“小姐,奴婢先帶小公子回去安置。”

雲楚月聞言點了點頭,看著兩人回了房間,她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仰頭看著天上的月光,月華如水,冷冷的照在身上,說不出的感覺。

心中思緒紛繁,明王如今雖然被關押在了大理寺之中,可她現在還不願回去京都,並非是因為畏懼明王,而是難得如此清閒。

難得能夠一覺睡到天亮,不必擔心朝中之事,也不用每一步都走的戰戰兢兢。

因著已經是深秋時節,天氣越發的寒涼了許多,尤其是這風,比之從前都要冷上許多。

伸手揉了揉有些痠疼的眉心,雲楚月聽著四周偶爾響起的蟲鳴聲,想著元清此刻不知如何了,京都安定,景王即將繼位,他的計劃都在有條不紊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