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才聽見腳步聲自遠及近,那腳步聲很微弱,能夠聽到斷斷續續的,朝中眾人將目光落在大殿門口,只見一人緩緩而來,左右由著兩個宮女攙扶著,臉色憔悴,眼神卻極為堅定。

“太后!是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怎麼會變成這樣?”

來人站穩了身子,一襲白色的喪服穿在身上,面白如紙,髮絲如雪,若不是那張臉是太后的臉,誰都不敢相信,之前還那樣年輕的人,如今會變成這般模樣。

由著身邊小宮女攙扶著上前給太皇太后請安,太皇太后也震驚不已,明王把持前朝後宮,對外只說太后是因為思念太子抑鬱成疾,便是連她都未曾察覺不對勁。

畢竟,皇帝與皇后鶼鰈情深,皇帝去世對皇后打擊便很大,緊接著太子又去世了,接二連三的打擊會讓人承受不住也是正常。

即便是連太皇太后都沒有往這方面想,不是不往這方面想,是任誰都不會想到,容明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對一國的太后下手。

看到太后的那一刻,容明的眉心不自覺的皺了皺,眼中多了幾分慌亂,只是這細微的表情,便被景王察覺到了,心中的底氣越發的足了些。

“明王可認識眼前之人是誰?”直直的看向容明,景王的態度多了幾分咄咄逼人,容明盯著那個滿頭白髮,蒼老的不成樣子的人,半晌,都未曾說出一句話來。

太后轉身看向容明,眼中的恨意那樣的毫不遮掩,她伸手顫抖的指著容明,一字一句的道:“沒有想到吧!我還活著,甚至從你的圈禁之中逃了出來!”

容明想對太后下手,卻又不敢讓人直接死了,所以暗中吩咐人在太后的飲食之中下藥,一點點的讓她毒發身亡,如此便可不被人察覺到。

後來太后的小宮女察覺到了這件事情,為了報答太后的救命之恩,所以與自己的妹妹一道逃走。

“冬兒和秋兒,你可還記得?”太后上前一步,虛弱的身子需要兩邊的宮女攙扶著才能夠站穩,只是即便如此,她也不願意放過容明。

“本王不懂太后所言為何,太后這話實在是奇怪的很!”容明側眸躲避著太后的詢問,轉移話題,不願意繼續說這個。

太后恨不得上前將眼前之人剝皮抽筋,可是她不能,想要打倒容明,她只能一步步走,一點點的走。

“不懂?既然不懂,那哀家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你總該給滿朝文武一個交代吧!哀家在你的照顧之下身中劇毒,時日無多,要不要找太醫來給哀家把把脈?”

太后活著站在這裡,就是對容明無聲的指控,後宮前朝均在他的掌握之中,太后生病不能上朝也是容明對外宣佈的,如今太后變成這般模樣,於情於理容明都應該給眾人一個交代才是。

一雙雙眼睛看向容明,或是懷疑或是探究或是幸災樂禍,或是冷靜的觀察著現在的一切,將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本王承認本王對太后照顧不周,實在是這些時日有太多的事情壓在本王身上,那些奴才便趁著本王忙碌之時怠慢了太后,太后若是氣不過,本王懲治了那些狗奴才便是了。”

“至於太后口中所說的中毒之事,本王實在是不知曉啊!太后可不要平白汙了本王的清白才是!”即便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容明仍舊堅持自己並未做過那些事情。

面對容明的狡辯,太后氣極反笑,伸手指著容明,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道:“既然你口口聲聲說那些事情你未曾做過,那麼你敢開棺驗屍嗎?”

直面著容明,太后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勢,眾大臣瞧著太后這般模樣,也明白,這件事情只怕真如太后所言了!

容明可以狡辯太后的事情,可以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可是太子卻是死於外傷,開棺驗屍,他所做的一切就全都暴露了。

“殿下若真的問心無愧,便開棺驗屍以證清白吧!”不知是誰先說了這麼一句話,緊接著朝中眾人都開始紛紛跟著附和起來。

容明一黨的幾個大臣瞧著現在這個情況,無奈也只能跪在地上請求開棺驗屍。

朝堂之上,簾幕之後,太皇太后看著眼前的一切,眉頭緊緊地皺著,她知道事情的真相的,從一開始她就懷疑太子的死,從開始懷疑,她就派人去調查了事情的經過。

她之所以一直不曾說出來,是因為不想國家動盪,不想朝堂之上的紛爭導致國家亂起來。

只是事到如今,真相就在眼前,即便是她也阻攔不了眾人開棺驗屍了。

“求太皇太后宣旨,以還太子一個公道,也還給明王殿下一個清白!”說話這人是太子太傅,太子的老師,與太子親如父子,太子去世之後,他便一直蟄伏,表面裝作極為順從的模樣,暗地裡卻在等待時機。

如今眼瞧著給太子伸冤的機會就在眼前,他怎麼可能不咬住容明,將他置於死地!

良久的沉默之後,太皇太后點了點頭,開口同意了開棺驗屍,死者是太子,開棺驗屍絕非小事,這樣的事情亦不是隨意便可弄的。

首先要請法師做法超度太子的亡魂,其次選擇一個良辰吉日,如此方可開棺驗屍。

眾人都覺得如此並沒有什麼不妥,算是答應了這件事情。

直等到一切安排妥當之後,便可以開棺驗屍,調查太子真正的死因了。

這件事情鬧到這裡,也算是告一段落,太皇太后宣旨,容明暫時囚禁在府中,在開棺驗屍之前不得出明王府半步,原本朝堂之上順從容明的大臣,此時此刻卻一致表示太皇太后聖明。

竟然沒有一個人為容明求情,容明看著朝堂上的那些大臣,眉頭皺的很緊。

這些人明明都是順服他的,這些人明明都對他言聽計從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會在事情還沒有一個定論的時候,就對他落井下石?

容明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