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等到北西伯利亞的荒原颳起暴風雪,那時尼伯龍根的邊界才會開啟。”昂熱笑道:“你的父母也很想念你,還記得他們說要來參加你的畢業典禮麼?

這是因為那個男孩的生命特徵愈發低微了,根據他們推斷,大概再有兩到三年,男孩就會被‘昆古尼爾’殺死,他們覺得男孩的死期在你的畢業典禮之前,所以才在去年期末給你的信裡這樣寫。”

“那個男孩...他要死了嗎?”路明非心裡忽然一緊。

“是的,雖然我們沒用‘昆古尼爾’扎過龍王,但歷史上被‘昆古尼爾’扎中的目標都是即死,他是唯一一個能堅持這麼久的。”昂熱眯眯笑地看著路明非,眼神中帶著令人深思的意味。

“校長你不怕他死後,他交易給你的東西消失麼?”路明非試探性地問。

“如果有東西本來就不是我的,那消失了也無妨。”昂熱無所謂地攤攤手,“聽起來,你好像在擔心他會死去,你見過他麼?你和他的交易又是什麼?”

昂熱的話語中帶著某種深沉的意味。

路明非聽到這話,微微愣神,但還沒開口,昂熱已經站起來。

“算了,還是把事情的重點放回神的身上吧,我們都是秩序的守護者,不是麼?”昂熱推開了門,屋外的小提琴音樂和笑聲一下傳了進來。

他拍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燈光射進來,在紅地毯上照出昂熱的影子,只有房間裡的路明非看得見拉長的影子。

...

“稚女還活著!”源稚生驚呼一聲:“怎麼可能!”

會議繼續進行,上杉越幾人又被叫回了包間,他們討論怎麼處理白王的復甦,至於剛才的對話,其他人都很高情商地沒有過問,畢竟昂熱專門把他們支開,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他們正聊到源稚女,上杉越的第三個孩子。

“我前幾天才見過他。”路明非從手機裡翻出一張照片,一個人在舞臺上跳舞,身段柔美,“他平日裡是一個牛郎,但真實身份其實是猛鬼眾的龍王,風間琉璃。”

源稚生沉默地把手機拿過來,仔細地看,照片上的人更像是一個女孩,一頭黑髮順直,披到腰間,穿著豔麗的和服,手中拿著紙扇半遮面,眉眼之間帶著嫵媚的笑意。

谷穂

“真的是稚女麼...”源稚生喃喃自語,如果是其他人,或許會被這張照片迷惑,覺得這是一個極美的女人,但源稚生一眼就看了出來,沒辦法,稚女的五官和他一模一樣,看照片的時候,他甚至有種在照鏡子的錯覺。

路明非把源稚女告講述給他的故事,講給了源稚生聽。

“他的目的,也是殺死王將。”路明非說:“我和他之間有合作,他卸妝的時候,連繪梨衣都認錯了,錯把他認成了你。我還問過他,要不要見面和你談一談,但他拒絕了,說還不是時候。”

“因為是我,親手殺死了他啊...”源稚生凝視著自己的右手,彷彿那裡還沾著鮮血。

他忽然覺得很冷,好像那晚的冷風又吹到了臉上,透過骨縫滲入骨髓。

那一天他是作為執法人回到鎮上的,因為鎮上發生了慘案,十四個女孩失蹤了,兇手似乎只對年輕的女孩下手。

他很害怕自己的弟弟也受到傷害,經常有人說,稚女像個女孩,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別人在嘲諷源稚女,覺得他一點不像個男人,沒有陽剛之氣,但他依舊提著刀連夜趕了回去。

回去後的一件事情,就是找他的弟弟。

這是他在世上最親密的親人,從小就一起長大。

他們住在寄宿家庭,初中以前睡在一間房,夏天的夜晚悶熱,房間裡就像是蒸籠,家裡唯一的電風扇被養父霸佔著,源稚生想要去村頭的小溪,把腳插在山泉裡乘涼,但稚女害怕養父發現他們兩個夜晚偷偷跑出去,會打罵他們。

源稚生就鼓勵他說沒事,如果被發現了就說是我帶你出去的。

兩個人悄悄翻窗出去,在溪邊玩水,他們把晚餐剩下的梅子飯糰一起帶上,用岩石堆了一個石磊,源稚生順走了養父放在桌上的打火機,他們撿來附近的幹樹枝,扔進石磊裡,生起火。

源稚生找來一塊石板用山泉水洗淨,石板被放在石磊上,他把帶來的飯糰,扔在石板上加熱。

源稚生還去別人的田裡挖了兩顆土豆,等火熄滅了,就把土豆埋進灰裡燜熟。

他和稚女坐在溪邊,腳底能感覺到冰涼的山泉,手裡是熱的發燙的烤土豆,徐徐的山風吹走了悶熱的七月天。

稚女吹了好幾下,才敢下口,而他手裡的土豆連皮都沒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