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尉在怒吼,雷娜塔在為他填裝子彈,路明非在為他保駕護航,很多年前這個男人就該死去了,和那些會笑的年輕人們一起躺在焦黑的泥土上,裝在骨灰盒子裡,送回他在莫斯科的破爛屋子。

死就死吧,死在這裡,他也不會後悔了!

直到很多年後他才發現,原來他不是在怕死,只是怕死的時候太孤獨,所以他才那麼愛喝酒,因為在醉的時候,就能和年輕人們勾肩搭背。

路明非也中彈了,機槍的射速太快,除非他有八隻手和八把刀,否則他不可能在這樣的彈雨中毫髮無傷。

他沒有發出慘叫,也沒有發出怒吼,只是平靜地注視著衝擊而來的火箭彈,即使死亡,他也不會放下手裡的刀。

血液從他的大腿處往下滴落,但他的臉卻彷彿在說,那傷口根本不存在。

“對不起,看來我還是沒法無傷通關了。”路明非像是在和某人告別。

“不,哥哥,我說過了,這是一場逃脫遊戲。”路鳴澤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前方。

時間彷彿靜止了,導彈的速度變得如同蝸牛一樣緩慢,能看見中尉張開的嘴在緩緩張大,手指貼著扣動扳機。

“你又來啦,這次,是給我送別嗎?”路明非說,“下輩子別讓我玩這種遊戲了,真的會死的。”

中彈的大腿很痛,雖然他的臉上沒有表露出來,但真的很痛,他太熟悉這種痛了,所以他清晰地知道,這不是錯覺,也不是夢。

“哥哥,我猜你將來有一天會主動找我玩遊戲的。”路鳴澤微笑著,白骨的雙翼突破他的背脊展開,氣流託著他升入空中。

路鳴澤張開手臂,彷彿被捆上十字架的耶穌,洶湧的黑色氣息從他的眼睛、鼻孔、嘴、耳朵裡噴出,匯聚在一起,毒蛇般纏繞在他身體表面,高速流動。

“哥哥,你真了不起,又獲得了新的權,弟弟我真是甘拜下風。”

他獨自吟唱,聲音響徹天地:“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從監牢裡被釋放,出來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國,就是歌革和瑪格,叫他們聚集戰爭,他們的人數多入海沙。”

“起來,畜生!”他忽然睜眼,金色的瞳孔照亮了半邊夜空。

火柱下的天空,彷彿太陽從那裡升起,半個天穹都是奪目的金色!大氣在震盪,有一萬個虔誠的修女在吟唱聖歌,猶如有一千萬個雷霆在夜空翻滾。

金色的光甚至壓過了火柱的光,冰下的骨骸咔咔作響,那隻緊閉著的右眼中跳閃出金色火焰,這囚籠,再也困不住它!

帶著幽藍色的吐息,展開的雙翼,遮蔽了天空,遮蔽了星辰!

它在宣告它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