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諾?是誰來著?

路明非從不拒絕別人的好友申請,原本加他的人就很少。

他點開諾諾的QQ空間,一片空白,這位網友似乎並不像別人那樣願意分享自己收藏的文學句子。

路明非篤定諾諾不是自己的同學,因為他的同學都喜歡在空間裡發表青春期那好似滿溢位來的丁香般的哀愁。

“算了,下次吧。”

聊天框上打出幾個字。

他退掉QQ,拿著寫著身份證號碼用舊煙盒做的牌子,去網管那兒登出掉臨時卡。

回到家裡,路鳴澤一臉悶悶不樂。

“爸媽說大後天帶你去面試,好好準備一下。”

小胖紙拿著手機翻來翻去,似乎是在回顧和夕陽的聊天記錄。

多美好的青春啊,不用擔心明天有沒有飯吃,也不用害怕陰影之中會有一把尖刀刺入你的胸膛。

只要躺在床上,就可以在那個小盒子裡盡情幻想,也許夕陽在堂弟的想象之中是一個身穿蕾絲禮服的芭蕾舞演員,她仰起雪白的脖頸,被她無情的家人送往國外。

夕陽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逃跑出那彷彿金絲鳥囚籠般的家,她扯著白色的裙邊,跑到嘈雜髒亂的網咖裡,只為了給小堂弟發一條訊息。

“我要去國外留學了。”

然而,還沒來得及告別,她就被可惡的家長給抓走了。

就讓堂弟在深夜裡帶上耳機聽一首周杰倫的《一路向北》吧,從此,夕陽就消失在他的生命裡,他永遠也不會知道,那個16歲的短髮俏蘿莉是與他朝夕相處的堂哥假扮的。

...

第二天早上,路明非來到學校。

到處都洋溢著美好的青春氣息,穿著制服扎著馬尾的元氣小學妹,個性十足,在頭上別滿low kity的任性女同學。

路明非來到這裡宛如隔世,別人都是勾肩搭背,一群一群有說有笑的進入校園,唯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連個搭話的同學都沒有。

仕蘭高中是所重點學校,每年都有考上清華北大的學霸,但這顯然和路明非沒有關係,他是食物鏈低端的存在,大家對他唯一的印象,就是衰。

他經常打著“電競交流會”的名頭去蹭網費,只要你願意給他包一臺電腦,再加上一瓶三塊錢的百事可樂,他立刻就會屁顛屁顛地跟在你後面。

大家對他的印象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因為他很識趣,知道自己是什麼貨色,所以從來不和別人抬槓。

他進入教室,琢磨著走到教室倒數第二排的座位上,悄悄翻開英語書第一頁,歪歪扭扭地寫著路明非幾個大字,於是他便鬆了口氣,坐在了座位上。

沒有人關心他這個小衰仔,只有在某些面生的同學寫同學錄的時候,才會想起來招呼他一聲。

他坐在教室裡,心卻飄得遠遠的。

去過地獄的人,才知道生活有多美好。

縱使他殺了那麼多人,全身都被鮮血染紅了,連鼻子裡只聞得到血腥味,他也不覺得自己有多牛逼,因為你不砍人,別人就要來砍你,他是被迫的。

平心而論,他從來沒想過要去殺誰,只是局勢所迫,逼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