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異早就聽到了趙昂進來的腳步聲,她沒有抬頭,也沒有對趙昂的話回應什麼,而是繼續的彎著腰,給趙月講解書目。

夫妻之間,有七年之癢。

趙昂和王異成親已有十一年,相互之間由好奇到熟悉,從熟悉到陌生,再從陌生到冷淡,這一過程變化,就像自然規律一樣,幾不可逆轉。

趙昂一天天對著聰明絕頂的妻子,心裡想什麼還未說出來,對方就已知曉,開始時會驚喜心有靈犀一點通,到了後來,那是智力被輾壓後的無望無助。

王異的冷暴力不回應,讓趙昂壓抑多日的心緒再也無法壓下,他趁著酒勁吼了起來:“你說,你是不是看上劉封那小白臉了,這才託姜維那小子傳訊,是不是?你們兩個計謀相合,心有靈犀,一定會交流得非常愉快,我說的對不對?”

趙昂口不擇言,又有酒勁上湧,身體更是沒了平衡。

他一步上前,想要抓緊王異的肩膀,近距離看著妻子問個明白,但誰知腳步一歪,身子就重重的朝著王異那邊壓了過去。

“咚!”

王異的額頭撞在了書案的角上,立時鮮血迸出,染紅了半邊臉頰。

“母親!”趙月驚叫起來,想要拿什麼東西幫王異止血,但一時手頭只有書籍,無奈之下,只能用手捂住傷口處。

趙英驚嚇得大哭起來,她小小的年紀還不明白,父、母為什麼會說著說著就吵起來。

王異好一陣才從撞擊的炫暈中清醒過來,她冷冷的看著趙昂有些瘣疚的眼睛,緩緩的說道:“阿月、阿英,你們先出去,我有話和你們父親說。”

趙月、趙英被趕到了外面,聽著屋內一聲高一聲低的爭吵聲,趙昂見傷了王異,想要上前幫忙,但王異卻又冷冷的推開了他。

感情這等事情,撕裂容易,彌合太難。

趙昂已經走不進王異的心裡,這讓他倍感絕望,而在絕望之下,他的情緒也越發的激動起來。

王異微皺著眉頭,用一塊帛布捂著額頭,趙昂這一下傷害,讓她心中最後的一點希翼也不復存在。

趙昂從羌道令官升至參軍,其間經歷了一次大的變故。

天水郡西城人梁雙反叛,王異穿著浸在糞水的麻衣才始躲過一劫,趙昂有些潔癖,自此之後,就和王異分床睡了。

王異只是妻子,趙昂還有侍妾,自不愁晚上無人暖腳。

夫妻兩人床上一分,感情也就淡了。

王異太原王氏出身,其父親便是大名鼎鼎的王允,王允也就是獻了貂蟬誅董卓的那位王司徒,按理說,王異這樣的出身,應該找一個大族名門子弟。

但事情壞就壞在王允身上,王允誅了董卓持了朝堂之後,居功自傲連殺蔡邕等多位名士,使得有名望的大族對他敬而遠之。

到了初平三年,王允兵敗被郭、李所殺,王異在長安愁苦無著,正好遇上任羌道令的趙昂。

兩人一個來自高門大族,一個只是偏郡寒門。

門不當,戶不對。

趙昂又不是心胸開闊之人,等有了隔閡,時間一長,夫妻之間就剩下的也就是趙月、趙英兩個兒女牽掛了。

——

門外。

趙英小小的身體縮在趙月的懷裡,想要在哥哥這裡尋找安全感,但趙月心裡也是害怕,自不可能再安慰趙英。

這幾年來,他們兩個見到父母吵鬧的次數越來越多,小小的心裡倍覺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