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劉氏二兄弟可沒有那麼多的束縛,學問的常常看學武的練刀,學武的常常聽學文的讀書。

劉同慶的刀,沒有名字,但是很精美,也很堅韌,聽說是他們的父親跑了一趟璃州,花重金讓鐵匠打造的一副鐵劍。

劉同慶愛惜得很,練刀也從未荒廢。

每日至少練上三個時辰的刀法,南山上的竹子被他砍去大半,可惜無名師指點,刀技沒有什麼長進。

可劉同慶享受這樣的生活,他覺得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也很好。

直到郭斧頭在鹹水蕩橫空出世。

一日劉同慶在竹林裡揮汗如雨地練刀,兩把利斧便抵住了他。

一把放在他的肩膀,一把放在他的腰間。

他沒明白狀況,手中刀已經被拿下。

一個聲音附在耳邊說:“害怕嗎?害怕了就喊。”

他喊不出來,也動不了。

父親這時候上山了,這時節兒子應該回去吃飯,這位蘆葦鎮商會前任商會長在竹林裡喊了幾聲二兒子的名字,沒有得到回應。

他看見一叢竹葉裡露出一張驚顫的小臉來,心裡鬆了一口氣。

拋去了那根用來撐手的極其華貴的拄杖,毫無顧忌地向兒子奔去,伸出雙手。

“同慶,該回家吃飯了,練刀連累了吧,來,跟爹回家。”

劉同慶那時手無足措,感覺到隱藏在竹葉後面的那個人的呼吸逐漸粗重,而父親則毫無察覺。

他發覺自己的喉嚨像是卡了什麼東西,發不出聲來。

眼看父親的手就要摸到自己的臉龐,劉同慶伸出小手,握住父親,死死往回推。

“同慶,你這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把斧子便削掉了他的半截手臂。

一張粗獷的臉再劉同慶背後生了出來,它的主人手裡拿著兩把利斧。

劉同慶的父親嚇呆了,血液從傷口處噴射而出,“你…你是誰?”

那時候還沒有外號的郭斧頭笑了,掂量掂量了斧子,說:“老子姓郭,單名一個全,要取你的命,不為什麼,因為老子想這麼幹!”

說完一斧子下去,把劉同慶父親的頭顱砍下。

正要回身結果那小娃子的時候,發現劉同慶已經跑沒影了,那柄刀,也一併被帶走了。

在死亡的驅使下,劉同慶恢復了意識,他想逃。

但看見父親即將命喪黃泉,他拾起了刀,準備向郭斧頭砍去。

可當脖子裡的鮮血狂噴而出,險些濺到他的身上時,這位不過十餘歲的小娃子本能佔了上風,他退縮了。

劉同慶撒開了腿,飛一樣地跑下山去。

他一邊跑一邊哭,他知道自己失去了父親,他也知道自己剛才做出了一個懦弱的抉擇。

此後的三年,郭斧頭開始了對鹹水蕩的虐劫。

原本豐饒的蘆葦鎮日漸衰敗,劉同禧當了商會會長,在他和郭斧頭的圓滑周旋下,蘆葦鎮的村民才勉強能活下去。

劉同慶變得寡言冷漠,有時他回想,如果當時自己砍下了那一刀,現在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如果當時自己不那麼懦弱…

可惜,沒有如果!

現在,他坐在一條小船上,按照郭斧頭所提的條件去贖回哥哥。

劉同慶還是屈服了。

可他,好像也沒有選擇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