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騰珂的帳中,此時已熄了燭火,騰璃卻仍站在不遠處眺望著招搖山麓的連綿起伏。

“那涼國將領說喬秉淵中了毒,也不知是真是假。”

老老實實站在一旁的穆魯,一點兒都沒有了剛才在帳裡時的粗獷,月光如銀下,竟顯得有幾分唯命是從的謙卑。

騰璃雙手背在身後,聞言輕聲笑了笑,“今日戰時,喬秉淵坐在雨帳中,一直都不曾出來,這涼國將領所說,倒也不算是假。”

“不過...”騰璃微眯起了雙眼,遠處寂靜的山巒上方,撲稜稜的飛過幾只飛鳥,騰璃的聲音也隨之變得深沉了起來。

“若說喬秉淵就此能被涼國那幾個殺手挫敗,倒也不太可能。”

穆魯聽後,低垂著頭,也冷哼了一聲,“那涼國士兵雖然是首領安排的突襲之軍,可那將領顯然是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我戎族將士哪個不比他們強,真想不通首領為何非要跟涼國聯合。”

夜晚的宴上,涼國將領的不屑早已深深印刻在了穆魯的心裡,就算涼國將領最後說出了喬秉淵的秘密,且願意以自己的暗殺長處去除掉喬秉淵這個心腹大患,可穆魯也對他沒有任何好印象。

強顏歡笑之後,他便冷眼看著涼國將領打前鋒去了喬軍營帳之內。

“今夜他是以酒壯膽,又加上被你激將才出了這番主意。若能殺了喬秉淵,那便是助我們一程,若是不能,也是一著棋錯,與我們無關。”

說罷,騰璃轉身踩過地上坑坑哇哇的石子瓦礫,往戎族大營走去,口中的話語卻仍在繼續,“只是不知道,涼國的穆王到時候若是知道他的手下做出此等舉措,又會是什麼表情。”

翌日,烈陽初升,地面上的積水在陽光的照耀下,蒸騰出彎彎曲曲的形狀。

空氣中的熱度沒有因為昨日的雨水而降低, 反而隨著白晝的漸長,隱隱有了上升的趨勢。

隱在草叢中的涼國將領在迷迷糊糊中狠狠拍了拍臉側肆意叮咬的蚊蟲,可因為用力太大,一下子把自己給打了個清醒。

可他剛一睜眼,瞬間就嚇了個激靈。昨夜他是在這裡等著自己派遣出去的殺手帶喬秉淵的人頭回來的。

那樣他才能回到戎族軍帳中耀武揚威,可他自己卻在草叢中睡著了。

如今,他更是連哭的衝動都有了,因為他發現自己雖然還在昨日蹲守的地方, 可週圍卻圍了一圈人。

關鍵是這些人還不是他們涼國人,而是一群膘肥體壯的大漢,渾身穿著的是白國的盔甲。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根本連問都不用問了,這下,他不清醒都不行了。

可他畢竟隱藏在招搖山足足五六日,從昨天起,才出來冒頭一天。

一天而已,他就被喬軍抓了。

這若是傳到戎族軍營裡,別說他能繼續囂張了,估計連頭也抬不起來了。

涼國將領沮喪的垂著頭,被安大剛等人連拖帶拽的趕進了喬秉淵的營帳之中。

帳中兩邊都坐滿了人,而地上像是排隊一樣的,整齊羅列了十幾個黑衣人的屍體。

涼國將領一看,這下不僅抬不起頭來了,連膝蓋都當場軟了。

他連揭開屍體的蒙面都不用,就已經知道了,自己昨晚派出去的人都已經盡數死了。

“你、你知道我會偷襲你?”

這與他盤算好的結局簡直相去太遠,涼國將領仍是心有不甘,他試探性的抬起頭來,向座上的喬秉淵問去。

可這一問出口,喬秉淵還沒說話,喬軍營帳中卻轟的一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