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上一次朝,後宮裡還又多了個小主。”

之前強給周清塞自家閨女的老臣,低聲跟旁邊的人調笑著,路過周清身旁,仍不忘趕忙點頭示好。

“多什麼小主,這宮裡的女子沒被皇上臨幸的能有幾個,只是沒想到,皇上這次在朝堂之上竟公然就...”

“自家皇弟雍王的死訊竟然都擋不住皇上這興致,真是絕了!”

“大監都說了,雍王的死是意外。這有什麼好壞興致的,在皇上眼裡,自然還是美人重要。”

嘀嘀咕咕的八卦之聲仍在繼續,張笑庸臉色鐵青,憤然甩袖。

“簡直是荒唐!荒唐至極!”

周遭雖有些嘈雜,但也只是朝臣行走間的耳語,張笑庸這一聲委實有些洪亮。平日裡本對朝堂一切滿不在乎的周清這會兒也轉瞬變了臉色,趕緊把張笑庸拉到了一邊。

“你還有完沒完了?”周清死拽著張笑庸的袖口,把他的朝服生生擰出了皺。

“你剛才在殿上還沒諫夠是不是?差不多得了,就你這一副濁世難容的脾氣,最後遭罪的還不是你自己!”

周清狠狠吐掉口中的檳榔扶留,對著面色不忿的張笑庸默然翻了個白眼。

一旁的張笑庸卻好似根本沒聽到周清的絮叨一般,兀自對著丹宸殿的方向吼道:“皇上當朝臨幸宮女,實乃無德之舉,臣決議忠諫到底!”

這張笑庸什麼都好,就是這脾氣太倔,還不會拐彎。

周清無奈望著遠處迴廊匆忙跑過的太醫,耳邊被張笑庸震的轟鳴,內心裡群鴉飛過。

“真是頭一往無前的倔驢。”周清嘀咕道。

張笑庸喊罷,像是終於解了一口悶氣,甩了甩袖子, 懟起周清也是毫不留餘地。

“剛才朝堂上明明已定了喬將軍,那個非要自請替他出徵招搖山的人,難道比倔驢好很多嗎?若不是安林駁了你,一顧西南又顧西北,你當自己是有分身術?”

張笑庸本就是心情不佳,想找個地方撒氣,話也說的多,但說罷氣順了,也就轉身離去,沒有絲毫停留。

只是被斥在原地的周清,卻因為這話兀自嗤笑了起來,“分身...術?”

他把三個字頓開來唸,像是無意間想到了什麼,劍眉微挑,看向張笑庸背影的目光,停在他的腰部晃了晃。

張笑庸雖身長八尺,但人卻很清瘦,包裹在寬大的朝服裡,玉帶束腰,愈發顯得盈盈一握。

“也...不是不行。”

顯然,周清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張笑庸說的那條線上,“哎,張大人留步,你等等我啊!”

雖然能夠預見張笑庸對他那副愛搭不理的樣子,但周清彷彿被剛才那句話激勵了一般,腳下跑的生風,還是靦著臉追了上去。

......

青木殿外的桃花林中,陌上草薰,花香陣陣。

剛剛下朝歸來的安林低著頭一步步踩在青石板上,嘴裡輕咬著橘瓣,像與那桃林融為一體般,走的不疾不徐,甚是悠然。

“安林!”

桃林外一聲略顯稚嫩的女聲,突兀地掀起一陣清風花雨。

這宮中,哪怕是整個白國,敢如此在他面前喊叫的女子,著實難找。

“公主。”安林驟然抬起的臉上,在看到來人的一霎,溫柔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