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這妖孽太可怕了!”假隨風道:“發起狠來連自己都殺,我敗了,敗的心服口服!”

心口處疼痛不堪,口中不停的嘔出鮮血,但隨風依然咯咯笑著,前所未有的癲狂,她告訴心魔:”若能向死而生,縱使我此後的每一步都千難萬險也只會使我越來越強大!你困不住我的……心魔,去死吧!”

假隨風驚恐萬狀,心口流出的鮮血不斷升騰四散,伴隨著體內翻滾的幽藍氣息迅速融化了她整個身體,直至化作飛灰消失無蹤了。

隨風鬆了一口氣,猶如解脫了一般。可心口的疼痛急劇蔓延開來,意識越來越不清晰,大概自己很快要死了吧?昔日的畫面一幕一幕一樁一樁不停的在眼前轉換,彷彿此生將在這眨眼之間走完,可她還有太多的遺憾!

“半面呀,吾愛至深,生死不負!杋洛、嫄兒我到現在還放心不下!孃親,我還沒能見你一面,這條命就了結了?”隨風終於挺不住一頭栽了下去。

四周混沌,她感覺自己正墜向無底的深淵……

“醒醒,女兒……”孃親溫柔縹緲的聲音就在耳邊,她那憂鬱又慈愛的臉在隨風腦海中左右搖晃,她甚至又看見了那巨大的龍張牙舞爪的向她撲來,隨風嚇的一個激靈,禁不住地打了個顫。

就在這時,隱匿於身的仙魔令符陡然浮現,散發著紅白交織的光彩將隨風籠罩,那令符裡自帶的仙魔之力源源不斷向心口傳送。隨風終於清醒過來,她強忍著劇痛閉目打坐,趁著稍微恢復的法力吐納精元,氣力逐步貫通經脈,曲折往復,上下接續,傷處在漸漸恢復。也不知過了多久,令符的紅白光芒已然暗淡,隨風這才感覺到氣息平復,心口也不再痛了。

小樹妖緩緩睜開眼睛,發現濃濃雲霧已消散了大半。放眼望去,那邊有兩個人影正糾纏不休。一個是半面,另一個是……

隨風一驚,怎麼又出現一個假隨風?剛才自己明明滅了她的!小樹妖頓時蓮步生風,似浮光掠影一般衝了過去。

“殺了我呀!你敢麼?”假隨風妖嬈魅惑,在半面眼前晃來晃去,原來這是他的心魔。

半面想躲躲不掉,想殺又殺不了,折磨到他如瘋如魔,可真真是不死不休。他恨不得一掌劈死她,可每當到了最後一步時又下不了手。他懷疑眼前這人是假的,可萬一是真的又怎麼辦呢?半面氣的咬牙切齒,竟拿她毫無辦法,而且他已感覺到神思混沌,似乎稍不集中,他的意識就要被某種力量吸走,接著迷糊暈眩的感覺襲來,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了!

半面盯盯看著眼前的隨風變的面目猙獰,越來越抵抗不了她的召喚。

突然一道白影閃過,帶著混雜而又暴戾的怒氣,劈頭蓋臉地打向那個邪惡的隨風。只聽啊的一聲,假隨風栽倒在地,緊接著化作一團幽藍的霧氣在半面身邊繞來繞去,捉不到也打不散,如陰魂一般,隨後,那藍霧極快地融入到半面的身體裡去了。

隨風驚駭,好似被當頭一擊,她直視著半面,見其面容變地扭曲,像是受了極大的痛苦。

“半面,你怎麼樣?感覺如何?”隨風在這時顯然束手無策。

“你是誰?你,你,你到底是什麼?”半面神情遲鈍,想要靠近隨風卻感到有種力量在控制著他,讓他欲罷不能,幾乎要發起狂來。

“是我啊!隨風啊?你的小樹妖啊!”

“不是,你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滾開!”他吼著,有些語無倫次,一會兒眼神清澈深情,一會兒又目光狠厲的像要吃人一樣,嚇地隨風直掉眼淚。

“隨風葉不離!你知道是什麼意思麼?”這是半面從來都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而今經小樹妖之口說出竟然這般的親切,這般的感動,又這般的真實,終於讓他卸掉了之前的懷疑與防備。

半面愣住了,一下子安靜了,如釋重負。伸出手輕觸到小樹妖的臉,可他剛剛露出微笑表情又複雜起來,方才那股侵入他體內的東西正在干涉他的神識,控制他的軀體。

半面立時驚懼萬分,他發現自己的心神已被那寄居的惡魔籠罩,像是個無形的監獄將自己的神識與肢體分離開來。那張青白的臉正呲牙咧嘴,兇相畢露,開始狂妄大笑,但眼中卻有著藏也藏不住的深情與絕望。

他明明想說:糟了!隨風,恐怕我將非我,再也不是你的半面了!然而卻聽見自己對她的口出惡言,咄咄相逼,一通癲怒的咒罵,斥責到隨風淚雨迷濛,神色劇變。而被鎖在他身體的裡真魂也被嚇的神思錯亂,甚至都忘了那惡魔從他口中說出了什麼,只記得他最後冷冷的問隨風道:“你敢殺了我麼?我可是你最在意的人啊!”

隨風臉上花紋的色澤深到嚇人,像無盡蔓延的怒火燃燒著她大半邊的臉,烤乾了方才奔流不止的眼淚。她笑了,透著冷漠與無情,讓半面體內的兩個神識都感覺到了一股子陰森。聽她道:“我有何不敢,我連自己都殺又何況是你?”

她笑的邪魅,讓人不寒而慄。那惡魔驚詫,倏覺心口驟冷,低頭看時心口處破了個大洞,幽藍的魔氣正肆意外洩。

半面慌了,從來沒有過的絕望。一時間悔恨交加,可他卻無法表達。

隨風,想不到我今日會湮滅在你的手上?你不是口口聲稱是我的妻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