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的功夫,皇宮大內就炸開了鍋,謠言傳播之迅速簡直比妖書傳播的還快。

隨風躺在床上,意識尚在半醒之間。恰巧聽見門口經過幾個婢女小聲的嘀咕道:“聽說翊坤宮那邊出事了,在皇貴妃娘娘的寢殿裡發現了詛咒太子的傀儡,太后雷霆震怒,待會兒咱們可得小心伺候著……”

這訊息雖比不得靈丹妙藥,卻立刻讓隨風感覺傷口處的疼痛減緩許多。接著有腳步聲越來越近,開鎖之聲嘩啦啦響,隨即屋門開起。

“來,吃飯了!怎麼關了你一天就憔悴成這個樣子?”是之前送飯的太監小順子,他語氣溫和,似乎對隨風有那麼一點不可說的關愛。

“有勞公公,還能再多給我些水麼?要多一些啊!”

“行,一會兒我給你拿去。今日太后出門了,幸好把若姰嬤嬤也帶去了,所以我才敢多給你拿些水來,不然讓若姰嬤嬤發現了,又得受罰了。你先把飯吃了,別餓著肚子!”

“嗯嗯!多謝。”隨風端起了飯食,心不在焉地夾了幾口。

不稍片刻,那小太監果然提了兩大壺水來,對於平時飲用來講自然足夠,可對於隨風來說這點水卻遠遠不及她的需要,此時她恨不得一下子鑽進水池長久的泡在裡面,或許才能緩解身上的灼痛之感。

今日是個極好的天氣,晴空萬里沒有一朵雲彩,太陽明晃晃的照耀著大地,昏暗的小屋裡多少也射進些陽光,隨風蜷縮在無光的角落裡,感覺身上的日火符正在隨著太陽的熱度而越發灼燒起來,是一種自內而外的灼痛,似乎要將她給點燃了。

隨風將兩大壺水一飲而盡,不到一會兒又口渴難耐,好像身體裡所有的水都被那道符給吸去了。可是碩大的慈寧宮再也沒人理會她,連路過的人也沒有。

太后回宮了,侍婢奴才們都聚在前殿誠惶誠恐、小心翼翼的候著。整座庭院籠罩著不安的氣息。過不多久,又聽慈寧宮門外有人喊道:“皇貴妃娘娘駕到!”

正直隨風疼痛強烈之時,心裡反到萌生出幸災樂禍的快意。莫非這一切都是半面的計策?不動生色之間就把那惡妃折騰的七葷八素,實在值得稱讚!

現下,慈寧宮內的氣氛異常緊張,隨風自知無人理會也只能強行忍著,自顧嘗著疼痛與快意並行之感。時過少許,隱約聽見程妃那特有的嚎啕大哭之聲,看來她吃的苦頭不小呢!

火辣辣的太陽在天空之中悄然上升,陽光越發的毒辣,小樹妖素來喜愛陽光,現在反倒懼怕起來。她身上的日火符好似受了太陽的蠱惑,疼痛之感愈發的難以忍受了。

這時隨風又似乎聽見宮門侍衛的通報聲,只是門外聲音嘈雜,好像發生了某些不愉快的爭執,正巧又趕上她的傷痛急劇發作,聽力也不大好使,身體本來就虛弱,縱使外面熙熙攘攘,隨風根本也無心再傾聽下去,腦子裡只剩下折磨人的疼痛。

原來是瑞王得知自己的母妃攤上事端,便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大有幫腔救駕之意。他隨身帶著木金寶劍,本來不得持兵器入宮,所以剛進慈寧宮門就被侍衛攔了下來。那侍衛年紀輕輕,似乎當差不長時間,性子剛正,看那長相就是個一條腸子一根筋的人,執意要絞了瑞王的寶劍才肯放行。

可惜這人並不瞭解瑞王的脾性,杋珣本就是個狂妄不羈的霸王式人物,又有皇帝素來寵著,只要是他不想做的事連皇帝都奈何不得,更何況區區侍衛?兩人在門口爭執不休,氣得杋珣幾乎要拔劍斬了這個固執的愣頭青。正巧若姰嬤嬤聽到動靜趕了過來,一陣好言相勸將杋珣恭敬地請進了慈寧宮。

杋珣還在氣頭上,又掛念著母妃,情緒不佳,胸中忐忑不安,剛一走到大殿門口就聽見皇祖母一氣凌人的訓斥,又夾雜著母妃喘不上氣來的抽泣。

杋珣眉頭一緊,尋思片刻,知皇祖母正在氣頭上,此時冒然闖入幫腔,不但起不到作用恐怕還會適得其反,幸好在來此之前,他急忙差人去稟告父皇,現在這個情形也只能等父皇來了方能壓住陣腳。他徘徊一陣終究是沒敢進去,又因一時心煩意亂自顧到花園裡平復心情,耐心等候了。

叢中之花嬌豔欲滴,與假山灌木遙相呼應,樹叢之中嘰嘰喳喳的傳來各種小鳥的叫聲,可惜依舊遮蓋不住皇祖母如雷般的怒吼,杋珣緊緊握著劍柄,手上的青筋格外突兀。

正直心亂如麻之時,忽覺劍身一絲輕微的震動。杋珣以為是錯覺,起初並未在意,可越往花園深入,劍身的震感就越發強烈。杋珣心裡一驚,隨著木金劍的震動繞過花園,向幽靜處的配房走去。

“水,水……”

瑞王尋聲向其中一間小屋看去,猶如石破天驚!那個依在床邊,神識不清的婢子莫非就是隨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