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路寧掉頭回去的時候,陸洵就已經注意到,裴易的表情多少有些不對勁,但他卻什麼都沒說。

伴著陸老孃給燒的一壺開水,陸洵,加上嚴駿和裴易,這三個社會新丁,聽陳胄這位資深人士,聊了足足一個多時辰。

主要是鄴城,乃至魏郡整個修行界的大體情況。

這對於三個之前一直都悶在松山書院苦修的年輕人來說,簡直是初次得知天外天,因此三個人都聽得異常專注。

當然,陳胄就算聊,也註定了只能聊一些他個人觀察到的皮毛。

他畢竟也是外來者。

而且本地的修行界,乃至於官場,其實並沒有接納他的東主周靖周縣令。

一任縣令只有三年,在鄴城這種北方重鎮,各種大大小小的勢力盤根錯節,如果是純粹的外來人,一任之內,幾乎不可能融入進去——人家也不會歡迎你。

反正應對這種外來的官員,各地皆有成例,大錯不犯,小錯你也不敢把我怎麼樣,三年一任裡,如果看得順眼,大不了多多少少送你一些政績,助你再往更好的位置活動活動,就足以讓大家相安無事了。

而現在,周縣令的任期已經過了接近兩年,事實上,他已經要開始考慮在京城的人事活動,為下一部的工作崗位,預作綢繆了。

所以,儘管陳胄聊到的東西,陸洵覺得很重要,但他心裡依然明白,這些解說,充其量算是勉強給自己劃出一個大概輪廓而已,具體而微的東西,卻依然是霧裡看花,接下來還需要自己去慢慢摸索。

不過聊天中間,陸洵還是第一次隱蔽地,問到了修煉法門的問題。

得到的答案,卻實在是令人不怎麼愉快。

修煉法門毫無疑問是修行的第一要素,也因此,在陸洵旁敲側擊所得到的答覆裡,可以清楚地得出一個結論:沒有任何一個宗門、世家或個人,都不可能同意拿他們的修行法門去做交換——哪怕要交換的是一首七星之詩的「初讀」與聞!

要知道,如果是一首七星之詩,他的「與聞」可是價值一「大悟」了!

於修行之路而言,一「大悟」,為一個修行者帶來的,可能是節省了一年的修行時間,也可能是省卻了一次苦苦尋覓的機緣。

卻依然不會有人願意交換其最根本的修行功法。

其它的東西,所謂資源之類,吸引力就更低。

無論是誰,是哪家宗門或世家,都無一例外地把修行法門視為絕對的不傳之秘——甚至很多世家都有傳男不傳女的規定。

這等於是直接一盆冷水澆滅了陸洵心裡的一點火苗。

他之前還曾經考慮,要不要以若干次「初讀」與聞的條件,向外換取一份修行法門回來——哪怕僅僅只是比松山書院傳授的那一套入門級稍微好一點,都行!

他現在懷疑,自己進境如此緩慢,已經不單純是原主這具身體天賦很差的原因,修行法門太次,也很重要——天賦改不了,只好想辦法換法門。

但是……看來也不大可能。

不過這倒是又激起了陸洵心中那一份不願意服輸的性子。

當晚他又是一夜未眠。

小有進步,但修行速度依然很慢。

於是他終於確信,這真的不是單純自己不夠努力,和天賦太差的緣故,跟修行法門也太差,也是絕對有關的。

所以,他最終打定主意,接下來一定要想辦法,儘快尋一套哪怕略高階一些的修行法門回來——為此哪怕做一些不得已的交換,也是值得的。

身在社會底層的人,想要往上爬,決不能循規蹈矩。

因為規矩本身,就是既得利益者為了把你鎖死在社會底層,才制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