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壇的規矩如何,他不懂,但他覺得,天下萬事萬物的道理,應該是大抵相通的才對,而偏巧,他就正好知道有這麼一個土道理,叫做:罵他人為富不仁者,必然既窮且困!

而現在……

“諸位當知,何先生向來為本地文壇翹楚,他此論一出,幾成定論!等閒的怕是無人能夠翻動了!你們說,這豈不是大事休矣?”

裴易急忙問,“便沒有其他名士為洵兄說句話嗎?”

那人聞言搖頭,道:“這我卻是不知了。我只是聽到了這些,就急忙回來歸告諸位……哦,對了,那劉闊劉子展,諸位都知道吧?”

“劉子展我等如何不知?他又如何了?”

聽到這個名字,陸老爹思路也被忽然打斷,一下子就又提起了精神——這劉闊劉子展雖然還年輕,並不如何苗這位大名士的名聲響亮,但陸老爹依然聽過他的名字和事蹟。

當然,還有他們劉氏的勢力。

據說這人是在年方十六歲的時候,就憑一首三星詩作一詩成名,與郡中幾位名士為友,號稱什麼“魏郡四友”,四人並有才名。

“這劉闊劉子展亦曾開口評點那《小池》,說是‘雖俏麗可愛,不當四星’,還感慨說,‘天機亦有失量處也!’……你們看,這劉子展被公認為我魏郡的下一代文壇領袖,便連他都出此語……”

陸老爹忽然瞪大了眼睛。

愣怔片刻,他竟忽然緩緩地笑了起來。

漸漸地,那笑容越來越爽朗,不期然間,他竟“哈哈”地笑出聲來,引得那邊桌子上一幫學子紛紛扭頭,憤怒地看過來。

“噫!我兒成名矣!”

說罷這句話,老捕快陸老爹竟而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我兒成名矣!”

那笑聲,興奮到近乎張狂,到最後,甚至幾近癲狂。

眾多學子一個個大眼瞪小眼,目露茫然。

卻在這時,裴易終於走過來,躬身施禮問安,一臉擔憂,“伯父剛才也聽見了,本地名士幾乎是群起而攻之,伯父竟發大笑?”

陸老爹笑罷,看著裴易,道:“裴家大郎,你在此為我兒奔走,探望訊息,這很好,很好!你不愧為我兒之摯友也!”

說罷,他端起茶盞一飲而盡,更不答話,竟又大笑三聲,昂首邁步下樓去了。

裴易見狀,驚疑不定。

他雖處事圓脫,卻到底年紀尚小,此刻又在擔心中,並不太明白陸老爹為何聽到一眾名士對陸洵群起而攻之,卻竟然反而大笑?

此時有人問:“裴兄,此何人?”

裴易回身,“這位便是洵兄的令尊大人了!”

“啊呀!竟是陸伯父……”

一幫人懊悔不已,覺得錯過了一個跟陸老爹認識一下的機會,更有甚者,開始埋怨裴易為何早不介紹一下。

裴易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卻在此時,陸老爹的笑聲正從大街上傳來,忽然又有人蹬蹬蹬地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