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氏微醺,卻如沐春風,想著自己養了多年的孃家人,終於要進二房了,邁著輕快的腳步進了後院。

見吳嬤嬤站在房門邊衝著自己擠眉弄眼,莊氏微微蹙眉。

扶著嬤嬤的手臂邁進了屋子,莊氏一眼瞧見自家三爺的背影,左顧右盼,並無二房夫婦的身影,莊氏心下咯噔一下,不知是哪裡出了差池。

莊氏嚥了咽口水,攥緊手中的帕子問道:“爺怎麼在這裡?”

衛三爺本盯著那玉色纏枝刺繡床幔,聽見夫人的聲音,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好生準備,過幾日我便要納微棠為貴妾。”

莊氏握緊嬤嬤的胳膊,自己這是醉了嗎?

衛三爺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說道:“你沒聽清我的話嗎?”

莊氏望著床榻的方向,顫聲問道:“敢問爺,是誰要納微棠?”

衛三爺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你的心真夠狠毒,如此糟蹋自家的甥女。”

莊氏此刻一半真糊塗,一半裝糊塗:“妾身一直在宴席上,不知爺為何有此一說?”

衛三爺盯著她的眸子,見她目光閃躲,冷哼一聲:“前幾日我好生勸你,莫要伸手太長,你卻置若罔聞,偏要作繭自縛。方才我已見了微棠的身子,自是要納她為妾。杜家雖大勢已去,可確是實打實的官宦人家,為妾倒委屈了她,一切按貴妾之禮。”

莊氏聞言搖搖欲墜,奈何衛三爺緊緊地捏住她的下頜,繼續說道:“二哥容你管家這些年,你私下昧了多少銀子,二哥心中有數。可他體諒你操持衛府不易,心疼景良在外奔波作戰,裝聾作啞,而你卻慾壑難填,越行越遠。別忘了,這衛府離了你,還有長房和四房的媳婦。”

莊氏心一橫,回道:“我們手中並無多少私產,還有一群兒女要養活,若不是靠我掌家,日子豈能如此富足。”

衛三爺斥道:“冥頑不靈,只要衛家一日未分家,還能缺了他們的吃穿不成。你自己瞧瞧,我們院中的吃穿用度,就算比起二哥院中,只怕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今日若不是二房媳婦派人來喚我,就算僥倖讓你得逞,微棠被納進二房,也是死棋一顆。二郎是什麼人,豈能容你拿捏!他往日念你是嬸子,且有景良的情分在,心中存有幾分敬意,你此番算計他,只怕會讓他寒了心。”

莊氏心中五味雜陳,低頭無語,半晌才說道:“就算妾身罪不可恕,爺也不能納微棠為妾,我是她的姨母,怎可與她共侍一夫?”

衛三爺輕蔑一笑:“此事已成定局,你依言照做便好,若是不願,你自請下堂。”

莊氏嘶聲力竭地吼道:“我嫁與爺二十餘年,生下四子,爺竟半點顏面不給我留下,叫我日後如何見人。”

衛三爺並未理會,走到床榻邊,輕聲問道:“微棠可好了?”

床幔後瑟瑟發抖的杜微棠哆嗦著回道:“好……了。”

衛三爺掀起床幔,朝那楚楚可憐的姑娘伸出了手。

杜微棠本能地想抓住這份溫暖,可瞥見姨母那吃人的目光,猛地打了個冷顫。

衛三爺心知杜微棠此刻不能留下,略一遲疑,打橫抱起滿面淚痕的姑娘,徑自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