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副統領姚安與葉靜川頗有些交情,天牢恰在他的管轄,受葉家所託,親自叮囑獄長梁三不要短了他們的吃穿。

梁三平日與他稱兄道弟,湊到他耳邊說道:“不瞞姚兄,方才統領大人來過,也是這般囑咐。”

姚安一愣:“今日莫不是乾坤倒轉!”自己的頂頭上司施南山向來不喜人情世故,為人剛正不阿,唯聽命於天子。

梁三壓低了聲音:“今日我瞧見許世子來過,怕有些緣故。”

姚安順手拿起案上的毛筆,敲著他的腦袋:“梁三,你這老小子多把心思用在正處,小心知道的太多,砸了飯碗事小,丟了性命事大。”

梁三縮著頭訕訕一笑:“我也就敢和姚兄私下這麼一說。”

施南山平生唯有一摯友,便是許晏清,若是他來請託,倒也說得過去。只是這國公府何時與鎮南侯府有了來往,姚安一時想不通透。

得了兩位大人的囑託,那梁三自是好吃好喝地供著裡面那二位,原本光溜溜的磚土榻上也多了床半新的衾被。

靜姝看著獄卒端來的晚飯,竟然還有幾片羊肉,不禁感慨:“到底是天子腳下,連牢飯都這等待遇,若再有壺溫酒,就更美了。”

衛景辰好笑:“怕是岳家沒少出力。”

夜晚,牢房中漆黑一片,只有外間的燭光透過一絲一縷。隱隱聽見老鼠磨牙的聲音,靜姝打了個寒顫。

衛景辰收緊了抱她的手臂:“靜姝可是有些冷?”

靜姝頭頂抵著他的下頜:“我害怕老鼠。”

衛景辰憐惜地吻著她的額頭:“若不是嫁進衛家,靜姝本不必吃這些苦頭。”

靜姝不以為然:“我與郎君共患難,笑風雨,過盡劫波,自得其樂。”

衛景辰看著她清幽的笑容,不禁問道:“靜姝前世可是讀過書?”

靜姝得意:“在下不才,堪堪唸了十七年的書。”

衛景辰有些驚訝,半開玩笑地說道:“難怪夫人有經天緯地之才、氣吞山河之志。”

靜姝咬上他的耳朵:“郎君笑話我!”

衛景辰搖頭:“非也,發自肺腑。”

二人談天說地,言笑晏晏。靜姝漸漸有些睏倦,闔眼前閃過一個念頭:“郎君,我曾在雍州南遇見過許晏清,不知告密之事,他是否介入其中。”

衛景辰曾聽三弟說起偶遇之事,心下也早有了判斷,以雍州刺史李賢文的本領,斷無可能發現礦山之事。而許晏清卻心思細膩,蛛絲馬跡皆有可能引起他的懷疑。

從密報的時間來看,應是許晏清在雍州時已有所發現,卻瞞而不報。而許晏清在雍州的一舉一動,很難避開李家耳目,李家約摸順藤摸瓜,才後知後覺。

至於許晏清瞞而不報的原因,大概是因為自家夫人。然而衛景辰並不願與夫人分享這些推斷,只道:“不會是他,他若起意,早在回京時便該稟了聖上,畢竟延誤軍機也是重罪。”

靜姝聞言,放心地睡下了,不是他便好,心中不願友人成了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