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想了幾日,決定開誠佈公地與夫君促漆長談。不料這日休沐,當靜姝鼓足勇氣去尋衛景辰,他已出了府。

直到宵禁前,衛平送來一盒五色蜜餞,說是兄長托夫君轉交之物。

靜姝不由問起:“爺今日去了定遠侯府?”

衛平回道:“在下不知,爺不曾說起。”

靜姝冷笑:“你平日跟進跟出,豈會不知。”

衛平暗想,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面不改色地回道:“回夫人,爺今日是獨自出的門。”

靜姝不耐地揮揮手,攆他離開。衛平又道:“爺問夫人,五日後宮中的荷花宴,夫人可要同行?”

靜姝怒了,如今話竟也要旁人代傳了,回道:“自是去的,便是爺不去,我也會去。”

衛平將原話一字不落地帶回,被主子一個硯臺砸了出來。衛八在門外嘲笑道:“你只說夫人願意與爺同去便好,誰讓你鸚鵡學舌來著!”

衛平看著滿身的墨汁,感慨道:“下次這種苦差,換你去辦。”

今歲為了避暑,宮中特在低窪之處挖了個池塘,恰逢周皇后生辰,聖上便下旨辦了荷花宴,令三品以上官員攜夫人入宮赴宴。

宴會前一日,宮中內監奉皇后懿旨,送來了一品誥命夫人的官服,靜姝摸著那厚重的雲霞翟紋布料,抱怨道:“這麼熱的天,我倒寧願穿著自己的衣衫入宮。”

錦瑟勸著:“這牡丹花冠甚是精巧,主子不妨試試。”

靜姝只掃了一眼那繁複的赤金累絲花冠:“明日再試!”

荷花宴這日,靜姝一改往日清湯寡水的梳妝,晨起自己描眉畫黛,全程不假人手,幾不可見的妝容下卻是細緻入微的雕琢,上好的螺子黛一筆筆勾勒著纖細的秀眉,新制的荷花口脂潤澤著飽滿的唇瓣,精心挑選的牡丹翡翠耳環與宮中賜下的花冠遙相呼應。

玲瓏站在一旁直搖頭:“主子從前是如何看得下去奴婢給您梳的妝?”

靜姝笑道:“平日裡沒那麼多講究!”

錦瑟捧著官服走了過去,連連驚呼:“主子今日是打算驚天地泣鬼神,氣煞一眾命婦不成。”

“哪裡有你們說得這麼誇張!”靜姝心想,她只打算氣壞她那愛吃味的夫君。

剛換好衣裳,衛八已至門口傳話:“爺在大門外候著夫人。”

靜姝並不理會,收拾妥當後,這才不急不慢地出了門。

靜姝甫一露面,衛八就看呆了眼,早知道自家夫人柳夭桃豔,卻不曾想可以美得如此蕩魂攝魄。

玲瓏衝他眨著眼:“趕緊擦擦口水,怎可在夫人面前失儀。”

衛八聞言,慌忙抬手擦拭嘴角,卻發現空空如也,才知上了玲瓏的當,白了她一眼,憤憤離去。

衛平見衛八一臉鬱色地回到門前,暗自慶幸,以後傳話這差事,自己要躲得遠些。

靜姝有心與衛景辰鬥氣,搖曳生姿地踏出了大門。衛景辰幾日未見夫人,聽見動靜,不受控制地回了頭,只那一眼,已是萬劫不復,強迫自己挪開了眼,清了清嗓子,說道:“出發!”

靜姝坐在馬車上,想著方才夫君的眼神,心中暗暗得意,一時也將二人冷戰之事拋之腦後。

入宮後,二人雖並肩而行,卻依舊沉默不語。直到接近那片荷花塘,衛景辰才壓低了聲音道:“今日請夫人作壁上觀,凡事莫強出頭。夫人如此精緻的妝容,若是沾了水,只怕眉黛要暈花了臉。”

靜姝狠狠地瞪他一眼:“不勞夫君費心。”心中暗暗思忖,今日怕是有事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