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濃墨從筆尖滴下,太皇太后看著那抄了大半的經書,嘆道:“可惜了!本是難得的輔國之才。”

許晏清不挪眼地盯著靜姝,看她吃完最後一勺桂圓紅棗羊奶羹。

靜姝好笑:“今日我父兄尚不知偏殿之事,世子怎會得了訊息?”

許晏清放下那看了很久也沒看進一個字的書卷,嘴角微彎:“自是囑咐了內監,替我留心偏殿的動靜。”

靜姝剛要說話,卻見朱進站在門外喚道:“世子爺,奴才有事要稟!”

許晏清走到門外,與朱進低語了幾句,轉過身來,平靜地望著靜姝:“父親與我有事要議,今夜我在書房睡下,你早些歇息。”

靜姝看他拂了拂衣襬,從容不迫地出了門,想來也無大事,在玲瓏的服侍下,安安心心地躺下。

許晏清出了院門,就大步流星地走向府外,與快步緊隨的朱進說道:“瑞王謀反之事,今夜在夫人面前不得提起。若是夫人問起,便說我宿在主院的書房了。”

朱進連連應下:“奴才省得的,如今夫人有了身孕,自是安胎要緊。”

許晏清點頭:“就你機靈。”

府外馬車已在候著,許國公見他掀起簾子鑽了進來,調侃道:“如今出個府,都要磨蹭許久。”

許晏清反問道:“父親竟半分也不發愁?”

許國公微微嘆氣:“為父一介文臣,眼下也做不了許多,且看葉家的能耐了。”

壽仁宮外,許家父子迎面碰上了葉家父子,許晏清道了聲:“見過岳父大人!”

葉震鴻神色不明地看著他,問道:“靜姝可還安好?”

許晏清回道:“岳父大人無須擔心,夫人她已睡下,並不知瑞王之事。”

葉震鴻點頭,這許晏清做事穩妥,待靜姝也是一往情深,著實遺憾。

進了壽仁宮,少帝和趙太妃已在殿中,少帝上前輕扶二公起身:“葉太尉,趙國公,辛苦漏夜入宮,快快請起,無須多禮。”

太皇太后看著少年老成的皇帝,很是欣慰,開口道:“如今四十萬大軍日以繼夜地奔襲京城,諸位可有良策?”

葉震鴻並未遲疑:“臣領兵出京應戰,禁軍留守京城,明日起城門緊閉。”

太皇太后嘆了口氣:“葉卿,以你之見,這前有狼,後有虎,愛卿有幾分勝算。”

葉震鴻回道:“瑞王的四十萬大軍並不齊整,只有二十萬能勉強一用,至於雍州和豫州的軍隊,自有離間之法。”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老三斬殺了王尚書,把持了大軍,倒也算是雷霆手段。他是拿定哀家仁善,不會動麗太嬪和崔氏。哀家偏不願遂了他的意,葉卿,若這二人哪日派得上用場,哀家便給你送去。”

“晏清,這京城的佈防,你與施統領一道負責。”

大半個時辰,君臣間議定了應對之策,少帝更是親送二公出了壽仁宮。

趙太妃不無擔憂地問道:“母后,葉家可會盡力一搏?”

太皇太后還未及開口,少帝從殿外回身,寬慰道:“母妃放心,皇兄打的是除佞臣的旗號,葉許兩家定會竭盡全力。”

太皇太后放下袖爐,感慨萬分:“皇帝啊,你父皇若是能再撐上四五年,你必是一代明君。”

翌日天邊剛現魚肚白,許晏清領著靜姝趕去城西,為葉家父子送行。

馬車上,靜姝神色凝重:“世子昨夜不該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