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晏清的神情變了幾變,終又歸於澹然,開口勸道:“靜姝,且回吧。”

靜姝看著他,苦澀地點點頭,隨即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次睜眼,這天下已經換了姓氏。街頭巷尾也唱起了童謠:“一魏倒,一衛興。北魏無糧百姓苦,南衛有糧百姓歡。”

靜姝接過許晏清手中的湯藥:“哪位郎中開的藥方?”

許晏清回道:“巷尾住著一位姓王的御醫,昨夜那個衛平請來的。”

靜姝聞了聞手中湯藥,補血理氣的藥方,倒也對症,一仰頭喝了下去。

甚是苦澀,卻也好過心中的苦楚。

靜姝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這一倒,竟錯過了國之大事:“新帝登基了?”

“今日早朝新帝登基,國號梁,改元豐啟,長子得封梁王。”許晏清聽聞衛景辰無意皇位,執意恭請父親衛司遠登基,父子倆為此還爭執了一番,不知是彼此試探,還是發自肺腑。

靜姝不屑:“以國號封王,為何不直接封了太子,衛家人總是這般多此一舉。前朝的皇族如何處置?”

“無一殞命,過些時日將舉族遷往瀘州。”許晏清倒也佩服新帝的仁厚和自信。

“瀘州是衛家的大本營,他們在那裡也翻不出什麼浪花。”靜姝只覺衛家假仁假義。

許晏清難得聞靜姝說話如此尖刻,遲疑間說道:“早朝上,新帝封賞了葉家,旌其忠君大義,追封岳父大人為定國公,放了舅兄歸府,出孝後由其承爵。”

“不過與善待前朝皇族一般,博取仁德之名,安定人心的手段,新朝寬大,前朝舊臣自可安心追隨。”

靜姝說完看了眼許晏清,不然許家怎會調轉了船頭。

許晏清自是聽出她的言下之意,只道:“用些膳食,我陪你回葉家。”

靜姝聞言,登時悲從中來:“世子等我梳洗乾淨。”

錦瑟與繡娘們一夜未眠,趕製出世子夫婦的孝服,那純淨的白色對映著正午的日光,深深刺痛了靜姝的眼睛,一時睜不開眼來。

一身素縞的靜姝出現在定國公府外,第一次無人出門相迎,府內外皆是觸目驚心的白色。

大斂之日,定國公府卻門可羅雀,顯然百官皆在觀望。

管家聞訊來迎:“小姐總算是來了,侯爺說小姐不來,不能封棺。”

靜姝難發一言,眼眶中已噙滿了淚水,許晏清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進入靈堂,披麻戴孝的葉靜川深深地望了眼靜姝,站起身來,說道:“我有話問你!”

靜姝看著面色憔悴的兄長,潸然淚下,在許晏清的攙扶下,隨葉靜川來到父親的書房。

許晏清扶她坐下,知趣地離開:“我在門外等你。”

葉靜川徑自從書案下的暗格中取出一卷輿圖,長嘆一聲開了口:“靜姝可見過這卷駐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