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紅日盡銷雲霧,照亮乾坤,靜姝也早早地起了床,與周氏一邊用著早膳,一邊被她逼問與衛景辰相識的經歷。

周氏感慨:“你竟有這般膽識,倒像是我母親的孩子。”

靜姝不解:“你母親?”

周氏想到母親,笑得燦爛:“我母親沙夫人,是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子。我外祖曾是越北第一山匪,父親在剿匪中與母親不打不相識,最終娶了母親做繼室。”

“祖父母原本擔心母親與幾個繼子關係不合,可沒幾日,族中的子弟們都跟著母親身後四處闖禍,祖父無奈,只好同意母親隨父親一同征戰剿匪。如今越北再無匪患,想來多半是母親的功勞。”

靜姝抿嘴笑了:“原來如此,先帝當年曾作詩讚嘆,露宿風餐誓不辭,引將鮮血代胭脂,說的竟是沐妍的母親。失敬失敬!”

周氏說道:“可惜我自幼在嬸母身邊長大,沒有母親那般的魄力和勇氣。”

靜姝嘆道:“桃花馬上請長纓,我也遠不及令慈,此番出嫁,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周氏笑道:“出嫁前總歸如此,我母親大婚當日也將自己灌個爛醉,被父親抱進了洞房,家中嬸嬸們至今還以此打趣母親。你今日這耳墜倒是別緻,這墨色珍珠稀有得很,往日沒見你帶過。”

靜姝摸了摸耳墜上的珍珠,但笑不語。

見她笑彎了眉眼,周氏也猜出來歷,伸手捏捏她的鼻子:“明明心中歡喜得很,偏偏還要惺惺作態。”

靜姝笑道:“歡喜是真,忐忑也是真。”

用完早膳,聽聞衛家父子登門拜訪,靜姝心中思念得緊,有些按耐不住,可想到衛國公同在,這份矜持還是要守的。

周氏見她在屋中坐立不安,暗暗好笑。

正廳中,定遠侯與衛國公見了禮。

衛景辰隨即行了大禮:“小婿見過岳父大人。”

定遠侯看著這位東床快婿,暗想,改口倒是麻利。

衛國公與定遠侯寒暄了幾句,便取出禮單,雙手遞與定遠侯:“因是陛下賜婚,我擅自做主,省了納彩那些禮節,不知侯爺意下如何?”

定遠侯接過禮單,看著豐厚的聘禮,心中也略略驚訝,怕是迎娶公主也不過如此,面上卻淡淡說道:“聖上賜婚,本應如此。”

討論婚期時,二人經歷了一番艱苦拉鋸,最終衛國公以兒子二十有五為由說服了定遠侯。定遠侯想著女兒也過了桃李年華,只好同意將婚期定在了春夏之交的三個月後。

想著要端著架子,定遠侯並未留衛家父子用膳。

靜姝聽聞衛景辰來了,又走了,心中空落落的,被周氏又是一番嘲弄。

晚間,靜姝在東廂房與周氏下棋,最後落敗而歸,蔫蔫地回了屋。

進門卻見一身玄衣的衛景辰已坐在桌邊,就著她的茶盞飲茶,喜不自勝,側著腦袋看向了玲瓏。

玲瓏識趣地退出了屋子,闔緊了房門。

門剛掩上,衛景辰便迫不及待地起身,緊緊地摟住她,直到靜姝吃痛,嗔道:“快鬆開,我又不似你軍中那些兄弟,個個鋼筋鐵骨。”

衛景辰略略鬆開,笑著看向她,鳳眸黑亮,似斂夜空星輝,說道:“你可知如今賜了婚,我有多歡喜。你又可知那日見你與許晏清一同離去,我有多心痛。”

靜姝睥睨看他:“那是與太后同行,與他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