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國公父子心力交瘁地忙碌了大半個月,大批的糧草補給終於從多地陸續運往了荊州前線。

定遠侯府中,葉靜瑜聽聞未婚夫趙子騫被派往荊州,押運物資,心中一陣興奮,只盼這趙子騫此行遭遇天災人禍,父親再為自己另覓歸宿。

乳母秦氏在門外抖落肩上的雪花,掀開厚重的簾子進了屋,手中端著一盅冬瓜燕窩,見自家小姐窩在貴妃塌上,身上披著灰鼠皮毛的襖子,嘴裡嘀嘀咕咕地一通胡說,嚇得連忙勸道:“小姐莫要再說這些,若是被侯爺知道,只怕討不得好。”

葉靜瑜接過燕窩,心中委屈:“這趙子騫家境清貧,他自己也不過是個從五品的武官。我好歹是侯府的嫡小姐,為何要嫁那樣的人家?”

秦氏嘆息:“我的小姐,這未來姑爺年紀輕輕,就靠著大小軍功做到了從五品,已是相當難得。他父親好歹也是七品官,家中還算殷實。”

“這趙家如何能算得上殷實人家?”葉靜瑜恨恨地擺弄著懷中喜鵲繞梅鏤雕的紫銅手爐,“這京中那麼多豪門世家,哪家不比趙家強上百倍!若是嫁去這趙家,莫說這上等的官燕,只怕連銀絲細炭我也用不上。”

秦氏恪守本分地繼續勸導:“小姐,若是這次婚事再生變故,只怕對小姐的名聲不利。”

葉靜瑜嗤笑,不以為然:“長姐尚能等到國公府世子求娶,我又有何懼?”

秦氏無奈,只好藉口添炭,退了出去。心中暗想,雖說同是侯府嫡女,可那大小姐美得如那月中仙娥,眼波流轉間連自己一個老婦都看呆了。自家小姐美則美矣,卻談不上絕色,這婚事怎能相提並論!

可自己終究只是個下人,就算有些體面,也是主子賞的,只能勸說至此,將來如何且看小姐自己的造化。

國公府內,二奶奶周氏得了婆母趙氏的授意,提筆寫著請帖,打算邀請靜姝前來食暖鍋。直到今日,周氏才後知後覺地知道了國公爺赴侯府提親之事,難免有些心煩意亂。

周氏難得在京城尋到志同道合的女子,若是靜姝心中勉強,這封帖子豈不壞了二人的交情。再說這世子爺平日不近女色,好不容易看上個女子,想必是動了真心,若是最後此事不成,公婆少不了要埋怨自己。

這張請帖,周氏猶豫了許久,也不曾落筆。忽而腰間一緊,被人攔腰抱起,周氏嚇得丟掉了筆,回頭一看,卻是自己那奉旨循行江南的夫君。

許晏明眉開眼笑地望著分別數月的小嬌妻,似乎又豐滿了些。

周氏自是欣喜若狂,回身摟住夫君的脖頸,撒起嬌來:“母親說你明日才到。”

許晏明一邊撫著她的眉眼,一邊說道:“急著見你,先趕了回來。”

許久未見,周氏此時心中滿是纏綿繾綣,主動獻上朱唇。

許晏明本就急不可耐,順勢將她抱上了書桌,一親芳澤,屋外疾風驟雪,屋內卻是金風玉露。

待周氏在暖帳中睜開雙眸,許晏明半躺在她身側,撥弄著她凌亂的鬢角,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剛醒時的嬌憨模樣。

周氏忽又想起邀約葉靜姝之事,撅起嘴巴說道:“夫君,我似乎惹了些麻煩。”

許晏明笑了:“夫人儘管惹事,天塌了有夫君頂著!”

周氏不滿,輕輕推了他一下,認真地說道:“我前些日子邀了定遠侯的嫡長女過府吃蟹,未曾想,大伯對她一見鍾情,父親已登門議親,如今就等侯府點頭。”

許晏明驚奇:“老樹開花,我那大哥竟然有動心的時候。這婚姻之事,成與不成,那是他們倆的緣法。你有操心旁人的工夫,不如想想如何伺候自己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