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府衙內院。

七個月來,公孫瓚處理政務的時間少得可憐,以至於本該門庭若市的府衙顯得異常清冷,只有隱約飄出的歌舞聲給這冰冷的庭院平添一分生氣。

因為屠戮世家的緣故,公孫瓚已經遭受了幾十次明裡暗裡的刺殺,以至於小小的府衙內三步一崗十步一哨佈滿了守衛,文句和關起兩人便是其中之一。

兩人已經跟了公孫瓚六個年頭算得上是幽州軍中的老兵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會被公孫瓚派來守護府衙的安全,而文句關起兩人對公孫瓚也是極為尊敬,所以守護他安全的時候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只是,這兩個曾經對公孫瓚忠心耿耿計程車卒最近也有些動搖了。

這一切的源頭就是公孫瓚把人肉乾送到了他們嘴邊。

肉乾的事情他們身為近衛肯定是知道一些的,原本以為這種事情會里他們很遠,但當上官將包好的肉乾送到他們手中的時候,兩人的心情有些沮喪。

從這一點不難看出公孫瓚手中的糧食確實已經到了燈枯油竭的地步,否則他們這些最親近的侍衛是不可能吃這種東西的。

對於吃人肉乾這事他們並沒有太大的抗拒,畢竟在征戰塞外的時候他們見識過太多的人性醜惡,對那些窮兇極惡的異族小部落來講吃人肉或許並不是多麼難以啟齒的事情。

兩人當初親眼見過一些小部落中曬乾的人體,當然最後那些部落的族人和他們曬出的人幹一起被埋葬在了大火之中。

文句嘆息一聲:“主公已經到了這般境地,卻還在安逸享樂,真不知道我等的前程該何去何從。”

一旁的關起同樣神色暗淡:“主公於我等恩重如山,便是...我等也不能棄他而去,只是那些新招募計程車卒就不好說了。”

是啊,他們這些老卒對公孫瓚忠心耿耿不會背叛,但那些新兵加入到公孫瓚麾下還不到一年,其中一些人甚至沒有經歷過像樣的戰役,這種情況下新兵們對公孫瓚和幽州軍的歸屬自然不會強到哪裡去。

這要是放在平時沒有什麼,但這會兒已經快窮的揭不開鍋了,保不準其中的某些人為了討好城外的冀州軍也為了自己的前程而暗中出賣公孫瓚,而沉迷於享樂的公孫瓚又如何覺察得到這些危險呢?

“可不是嘛,那些個新兵蛋子根本沒見過世面,我聽說當初肉乾發下去的時候,好幾個人當場就嚇哭了,大喊著不要吃肉乾,要不是軍正以擾亂軍心為由將他們當場斬殺,估計肉乾發放的第一天就能捅個窟窿出來。”文句說道。

關起想了想自己最近在營中看到的那些景象,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就算後來的人沒有這般驚慌,但私下裡對主公的議論卻從來沒停止過,而且依我之見,軍中的對主公的怨言也在日益增加,這對主公來講可不是什麼好訊息。”

“希望主公早些清醒過來,以現在的情況尚能控制局勢,若是再有拖延...恐怕...。”關起欲言又止,一旁的文句接了一句。

“恐怕這北平就是主公最後的去處了,是吧?”文句問道。

關起點點頭:“確實如此。”

正當兩人都覺得公孫瓚危在旦夕必須做出改變時,後方傳來一道冷哼。

文句和關起聽到這個聲音臉色一變,兩人沒有往後看一眼而是轉身就直接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行禮。

“見過主公!”

不知何時,公孫瓚陰沉的臉已經出現在了兩人的身後,這讓意識到問題的兩人身體緊繃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這麼希望我死在北平是嗎?”公孫瓚陰惻惻的聲音傳來,讓文句和關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主公,我等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在討論讓主公小心防範冀州軍和那些軍心不穩計程車卒而已,還請主公明察!”文句急忙表明忠心,一旁的關起也是連連解釋。

然而,怒火中燒的公孫瓚哪裡會聽一個士卒的解釋,在他聽到‘北平就是主公最後的去處’這句話的時候,七個月來用醉生夢死遮掩的恐懼再一次被誘發出來,這一次比以往來的更加透徹也更加難以抑制,因為現在的公孫瓚真的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沒有理會文句和關起兩人的求饒,公孫瓚冷著臉讓其他士卒將兩人押了下去。

正當他準備去舞姬那裡發洩一番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急報。

“報!主公,冀州軍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