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榮愣了一下,隨後輕輕點頭。

深夜的街道上杳無人煙,季秋的涼風吹在身上讓潘鳳唯一的一點醉意也消失殆盡。

兩人身後跟著各自的馬車,車伕牽著韁繩,遠遠落在後面。

走了一程,潘鳳突然開口:“公耀,今日之事心中可有不快?”

徐榮今天的遭遇多少讓潘鳳想起了自己曾經的記憶,不太合群的他在以往的同學聚會、公司團建這些活動中基本都是邊緣OB的存在,亦如現在的徐榮。

可與徐榮不同,潘鳳曾經是真的享受自己的單獨空間,哪怕只是一個人站在一處無人的角落,他依舊享受那種獨處的感覺。

徐榮顯然並不是這樣的一個人,在徐榮歸降之後的相處中,潘鳳經常看到徐榮拿著兵書苦苦鑽研,這樣的人肯定是想在戰場上建功立業的,而功業並不是一個人能夠建立的,這勢必要與身邊的同僚打好關係。

可很顯然,在邁入冀州班底的第一步中,徐榮就碰了一鼻子的灰,這樣的結果徐榮的心裡肯定不好受。

徐榮對潘鳳本就敬佩,見他說穿了自己心裡的事情,便也不再隱瞞,輕嘆一聲說道:“主公的好意在下能夠領會,只可惜,降將終究是降將,背主之人遭他人唾棄也是罪有應得,我雖然心中失落,卻能理解各位同僚。”

這個時代,因背信棄義而被人辱罵甚至看不起,在所有人看來都是理所應當的,這種正確的三觀潘鳳不好說什麼,但徐榮的內心似乎是出了問題。

“公耀切莫妄自菲薄,古語有言,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董卓殘暴,上弊天子,下戮百姓,公耀投於主公帳下,乃是懸崖勒馬,棄暗投明,若是人人都效仿公耀之舉,董賊身邊安有可用之人?如此,董賊彈指可滅!”

潘鳳的話讓徐榮有了一絲生氣,面上的表情也舒緩了一些。

見自己的話有些坐擁了,潘鳳再次說道:“公耀,你應知當今天下即將群雄並起,屆時主公完全可以以冀州之富饒力壓群雄,若有戰事你我必定要領兵出征,只要你能立下功勞,冀州文武誰還敢小瞧於你?”

潘鳳的話讓徐榮眼睛一亮,從諸侯聯盟解散的那時候他就看出,將來這些諸侯迴歸地方後必定擁兵自重,如此一來群雄紛爭幾乎是必然的事情。

所以他到時候也是有機會帶領兵馬建功立業的!

“多謝將軍提點,在下一定修葺自身,以待用時!”徐榮對著潘鳳深深一禮。

潘鳳拍了拍徐榮的肩膀,轉身往自己的馬車走去。

“公耀,你要記住,命運於弱者而言有百折磨難,於強者而言卻有萬般溫順,一切在你!”

後方,徐榮長揖不起。

......

在回府的馬車上,潘鳳長出了一口氣,這年頭做個領導不容易啊,不光上馬要能殺敵,下馬還要煲湯。

不過潘鳳說給徐榮的話是雞湯也不是雞湯,更多的還是潘鳳自己的人生感悟罷了。

酒已經醒了,坐著晃晃悠悠的馬車,潘鳳終於回到了闊別大半年的宅邸面前。

馬車還未停穩,潘府的宅門便緩緩開啟,幾個侍從提燈走了出來,後方一同出來的還有許久不見的妻子張瀾。

“夫君,你回來了。”張瀾的臉上笑容盈盈。

潘鳳走下馬車,看著眼前的張瀾,心中有一種柔軟被輕輕觸動。

也不知道她在這裡等了多久。

“夫人,為夫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