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是實話,有些鳥脾氣躁,抓住也養不活,比如說老家賊就是這樣;但是蘇雀不同,捕捉之後,養幾天就熟了,而且叫聲好聽,外形也不錯,是北方餵養最為廣泛的一種小型鳥類。之所以叫蘇雀,主要是這種鳥最喜歡吃的食物是蘇子。

至於捕捉的方法,那就多了,用篩子扣,用拍子扣,而最上檔次的就是用滾籠來誘捕蘇雀了。

滾籠是用高粱稈兒和竹棍或者苕條編成,一般都分成兩三層,裡面空間也夠大,就像樓閣似的。然後設定兩個機關,就是輕輕踏上去就能翻滾的裝置,和翻板差不多。

最關鍵的是,在滾籠裡邊,得有一隻已經養熟的蘇雀,俗稱鳥油子。它在裡面悠然磕著穀粒,不時嘟嚕幾聲,彷彿在和外面的同伴交流:來吧來吧,裡邊有吃有喝好生活——

李小胖小時候就認為,這種角色基本相當於漢奸。

外面的鳥雀經不住誘惑,就會下來啄食,踩到滾兒上之後,就落進籠子裡。而蘇雀的性子是隨遇而安的,說白了就是夠傻,進到滾籠裡邊有吃有喝,也就適應了,往往一天下來,一隻滾籠能捉十多隻。

想想小時候滾蘇雀的經歷,李小胖心裡滿滿都是懷念。正在出神之際,就覺得胳膊被人抱住,原來是小格子,她也望著不遠處落在蘇子杆上啄食的小鳥,眼睛亮晶晶的。

蘇雀也引起了小格子最美好的回憶,記得有一年冬天,小天哥還送給她一隻漂亮的蘇雀,養了好幾個月,結果有一天早晨起來,發現蘇雀死了,小格子大哭一場,最後還跟小天哥一起,挖了個小坑,把那隻蘇雀埋進去——

當然,以他們現在成年人的想法,絕對不會再去捕捉蘇雀,但是此情可待成追憶。

“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好幾年看不見的蘇雀都回來嘍!”彪爺也感嘆一聲,他小的時候,可沒少弄蘇雀,而且大多都吃進肚裡。

村裡人也都深有感觸,比如說種的這片蘇子,秋天的時候,本來還有人提議說是要收割回去打點籽兒,畢竟蘇子這東西入藥,而且炒熟了挺香的。不過最終這個提議被李小胖否決,現在看來還是不錯的,起碼這些蘇雀有吃的了。

“我怎麼看不見紅腦門?”林妹妹的眼神當然比不過李小胖,事實上,因為距離的緣故,村子裡的人也瞧不清,只不過他們熟悉蘇雀的嘟嚕聲。

這個好辦啊,李小胖拍拍丫丫的小腦瓜,小傢伙和他一樣抗凍,頭上只帶了個絨線帽。

丫丫把小手從手悶子裡面拿出來,然後從猴三的衣兜裡掏出來一把炒熟的瓜子,一邊扒瓜子仁兒,嘴裡一邊嘟嚕嘟嚕叫了幾聲。

呼啦啦,那群蘇雀都撲稜著翅膀,輕快地飛了過來,它們也不怕人,紛紛落到丫丫肩膀上,就連腦瓜頂上,都落了兩隻。有膽子大的,已經開始落到丫丫的小手上,啄食瓜子仁。

這妥妥的是蘇雀小主啊——高大壯都看傻眼了,他身邊的女友也滿眼小星星:“我也想要——”

這話要是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高大壯肯定滿足。不過這種場合,更要滿足。要是高大壯也湊到猴三跟前,伸手去從它兜裡掏瓜子。

小猴子對別人可沒這麼大方,小爪子將衣兜捂得死死,大眼睛咕嚕咕嚕瞧著高大壯,那意思很明顯:你想要啊,得付出代價。

高大壯的女朋友笑眯眯地遞過來一條巧克力,猴三這才放手。然後那妹子也扒了兩個瓜子仁,掐在指尖,往丫丫身邊湊。

還真別說,真有嘴饞的蘇雀把她的瓜子仁給啄去吃了,樂得這妹子直跳腳,還吧嗒在高大壯臉上親了一口。

高大壯不免有些暈暈乎乎:我就說嘛,這裡是我的福地,這趟領著妹子來就對了!

其他人也都感覺新奇,紛紛湊上來喂鳥,體驗了一把人和動物零距離接觸的感覺。這種感覺很美妙,盪滌心靈,當鳥嘴啄在他們手指的一瞬間,人們的心也隨著微微顫動——

果然,籠子外面的鳥才是最自由的——李小胖笑眯眯地看著一隻小鳥落到小格子的掌心,心中也充滿了甜蜜。

“是一隻麻雀耶——”小格子臉上的笑容很是燦爛。

李小胖不樂意了,使勁揮揮手:“一邊涼快去,你個老家賊咋也跟著濫竽充數。”

“俺說,咱們還去不去冬捕了?”大夥嘻嘻哈哈的時候,老魚頭的聲音忽然響起,他的風頭都被這群小鳥給搶走啦,帶著旱獺帽,也感覺哇涼哇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