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三蔫頭耷腦地回到丫丫身邊,可憐兮兮地把小爪子展示給丫丫看。小丫頭又是摸又是吹氣的,好像真不疼了。

李小胖湊上去瞄了一眼,只見傷口已經快要癒合,看來丫丫在給動物治傷方面,確實有特效。於是戳戳小猴子的腦門:“以後消停點,誰叫你淘氣啦!”

猴三嘴裡唧唧叫著什麼,估計是在抱怨:偶一輩子打雁,今天叫雁崽子給叨了,嗯,鷹崽子——

從林子裡歸來,李小胖還不時回望幾眼,嘴裡嘿嘿個不停,時不時念叨幾聲:“咱們的草場,來年就有四隻大雕嘍!”

怕他得意忘形,琪琪格就提醒他說:“或許明年春天,它們不回來了呢!”

“大雕難道也是候鳥,它們不是一直都生活在草原嗎?”李小胖果然緊張起來。

在這方面,他的知識還真不夠專業,小格子順便給他科普了一下,冬季的時候,草原雕也是要遷徙到南方的。不過瞧著小天哥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她最好還是微笑著說,一般來說,鳥類遷徙都是固定的,來年肯定還會回到這裡的。

李小胖這才重新歡實起來,嘴裡又開始東扯西扯的:“小格子,你是準備做一隻候鳥呢,還是準備留在咱們黑瞎子屯紮根?”

這個問題叫小格子臉上發燒,最後賞了李小胖幾拳,算作答案。結果打得李小胖身上麻酥酥,心裡美滋滋,對於這個答案十分滿意。可是當天下午發生的一件事,卻叫李小胖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挖了一上午的骨頭化石,李小胖正舒舒服服在泡子裡洗澡呢,一群小魚啃著他的腳板,那麻癢癢的感覺,直教人昏昏欲睡。

遠處傳來一陣馬達轟鳴,嚇得李小胖連忙爬到岸上穿褲子,沒法子,經過上次的事件之後,這傢伙有點落下病根。

視野之中果然出現一輛越野車,還好跟上一輛不是一個型號,這個更顯威武霸氣。而且還不走尋常路,專門在草原上賓士,一蓬蓬碧草,被厚重的車輪碾壓。草地上,延伸出一條清晰的草莖。

瞧得李小胖直嘬牙花子,也顧不得穿鞋,赤著腳,光著膀子就迎上去,高舉雙臂:“停車,停車!”

大越野車直奔他而來,司機似乎有意炫車技,到了近前才一個急剎車,車輪在草地拖行,沿途的青草粉身碎骨,李小胖似乎都聽到它們的哀鳴。

吱呀一聲,越野車終於停下來,車頭幾乎都頂到李小胖的膝蓋上。他攥起拳頭,在機蓋子上砰砰一通亂砸,嘴裡亂嚷:“你沒看見路啊,你知不知道俺們在這種草是多麼辛苦——”

沒錯,對於黑瞎子屯的人來說,每一棵草都像是他們的孩子一般嬌貴。就連村裡平時最護犢子的那些老頭,要是孫子敢到這來拔一根草,照打不誤。

車門一開,裡面跳出來一條大漢,看年齡不到三十歲,看身量跟彪叔有一拼,濃眉大眼,也帶著一股彪悍之氣,看到他穿著一身迷彩服,李小胖也愣了一下:“軍人啊,軍人也不能隨便禍禍俺的草場啊!”

啪的一個敬禮:“對不起老鄉,我不知道這片草場是你們種的。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賠償,不過請你不要再砸我的車!”

說話時,這位不卑不亢,不怒自威,陽剛之氣撲面而來,令李小胖抬起的拳頭也訕訕縮了回去:“算啦,不知者不怪。”

在內心深處,李小胖對軍人有著一種深深的敬意,或許,這跟他少年時期看過的那些戰爭片有關。

“謝謝你的諒解,請問老鄉,前面是李家莊嗎?”那位兵哥又敬了一個軍禮,炯炯的目光望著遠方的小山村,十分熱切。

“你說的是黑瞎子屯吧。”李小胖點點頭,又追問一句:“你是來執行任務的?”

兵哥收回目光,無比剛毅的臉上也現出一抹柔情:“我的未婚妻就住在那裡!”

沒聽說屯裡誰家有軍婚啊——李小胖下意識地抓抓耳朵,大概是跟猴三生活的時間長了,彼此傳染。

“屯裡的人俺都熟,你就說找誰家吧?”李小胖對這位兵哥的印象還算不錯,所以顯得很熱心。

兵哥向他微微點頭:“她叫齊格格,是這裡的支教老師。”

轟隆——李小胖如遭雷擊,腦子裡邊霎時間亂成一鍋粥:小格子,是小格子,小格子都已經定親啦……

只要小格子還沒領證,那俺就不會放棄——使勁晃晃腦袋,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再次打量這個兵哥,看哪都覺得不順眼:俊朗的面孔太死板,剛毅的氣質太裝腔——

對面的大兵心裡也納悶:這位老鄉怎麼回事,忽然一下子變成階級敵人似的?於是又追問道:“老鄉,老鄉,請問齊格格在村裡嗎?”

他的感覺確實很敏銳,作為他的情敵,這種關係簡直比階級敵人還要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