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瑾的臉,“刷”的紅了。

李秀卻還茫然,不曉得蔣俊說的“折騰”,指的是什麼?

何天的心境,本已平靜了好幾天,現在,太陽穴微微的跳動起來了。

“若吃了藥,就更不得了!一天晚上,能折騰個十多次!我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李秀終於明白何為“折騰”了,先是微微張開嘴,隨即,臉紅透了!

何天儘量出以平靜的口吻,“藥?”

“對!也不曉得誰給他的——我很懷疑,是孫慮那賊子的首尾!我勸過他,說這東西傷身子,太子春秋正盛,原用不著這一類東西助興,但沒有用,他戒不了!”

“都說那個小孩子的病,是因為‘殺馬’那一次,我傷了胎氣,其實,照我看,是他的精血有毒!而且,若說傷胎氣,我有孕,他還那樣不管不顧,不曉得傷了多少次胎氣了!”

蔣俊用“那個小孩子”來稱呼自己的兒子,聽起來,實在……古怪。

“所以,其實,對賈、郭,你並沒有太多的怨恨,反倒,對太子,更加……”

“對了!我更加盼著他死!”

錯了,都錯了。

“何侯,其實你何必救我?我死在暴室,一了百了,也不會再累及我的阿爹、阿孃、阿兄,也不會再刺你那一劍了!”

“或者,你想我幫著你,影響、乃至控制太子?我跟你說,別做夢了!那個小瘋子,沒人控制的了!沒吃藥之前,或有一線可能;自打他吃開了藥,再也沒有可能了!——沒可能做個好人,更沒可能做個好皇帝!”

“真叫他做了皇帝,就不是隻折騰我一個人了!也不止於折騰幾個宮人,他會折騰所有的人——折騰整個國家!”

“到時候,你咋辦?弒君呢?還是變成像孫慮一樣的人,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一味逢君之惡?”

無人說話,呼吸可聞。

過了好一陣子,何天緩緩說道,“太子如此待你,東宮,就沒有別人曉得嗎?”

“除了孫慮那個賊子可能多少知道點——若那個藥,真是他弄給太子的;別的人——”蔣俊搖搖頭,“都不曉得。”

頓一頓,“弘訓宮載清館楊駿發作他、牽累你,那次之後,他也開始小心了。”

再一頓,“他還曉得,自己只是太子,不是皇帝;還曉得,昭陽殿正等著捉他的把柄!因此,每一次折騰我,都是避開了人,宮女、宦者,都是遠遠支開了的。”

怪不得,郭猗一點這方面的訊息都沒給我透過。

“有的太醫,或者能看出點端倪,但是,這上頭,誰又會多事呢?”

可是,蔣俊自己,為什麼也不說呢?特別是“閱壚”那一次,那個時候,她已經懷孕了呀。

當然,自己才同她見過幾面?這種事,如何可能對一個半生不熟的男子說呢?

太子大約也多少對她做了點“補償”?譬如,“閱壚”本身,可能就是“補償”之一?為了家裡人,就忍了?

或者,那個時候,太子還沒開始吃藥,還在勉強能夠忍受的範圍之內?

唉。

“所以,你一定要殺那個小婢?”

“對!她雖不認得你,但你我相識,你們入許昌宮,非但為救太子來,也為救我來,她如何看不出來?不殺她,我的阿爹、阿孃、阿兄,哪有命在?”

“本來,我想著,只要沒留下活口,皇后那邊,就無法確定,我是不是隻是無法反抗,被你們擄走了?並不是‘裡應外合’?如是,就未必會加害我阿爹、阿孃、阿兄?可是,廢行宮裡,既然彼此打上了照面,我就沒有退路了!”

“你沒死,是老天開眼!叫我下地獄後,不至於太過內疚!我殺你,你碎割了我,我毫無怨言!這就動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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