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方才提到了故皇后,這塢堡之內,還真有一位故人,正翹首以待陛下呢!”

“啊?故人?”

“是,臣請前扈。”

於是,皇帝換乘肩輿,何天在左前引路。

來到一個兩進的小小院落,皇帝降輿,何天前引,步行入內,只見花木蔥蘢,異樣精潔,頗異於塢堡之別處。

入上房,由明間入次間。

一個嬌小女子立於房中,容顏依舊俏麗,烏髮依舊如雲,一對眸瞳,依舊黑亮,深不見底。

她深深斂衽,“妾於此待陛下……已久了。”

皇帝目瞪口呆,幾至天旋地轉。

何天掩門出戶。

很快,身後傳出了隱隱的痛哭聲。

*

長沙王眼見乘輿南去,無法可想,不再猶豫,集中兵力,向東突圍,雖然死傷慘重,但終於給他打破重圍,衝了出去。

河間軍窮追,但一路上,河間軍築以誘敵的幾重壁壘,給了長沙軍狙擊追兵的憑藉,就這樣邊打邊走,終於掙扎進了洛陽城。

河間軍直薄城下,並不攻城,只是往來馳騁,耀武揚威。

長沙軍元氣大傷,無力出戰,只能緊閉城門,嚴加裝置。

長沙王站在城樓之上,提心吊膽的瞻望——不是怕河間軍攻城,而是怕乘輿突然出現在河間軍中。

如是,大事去矣!

接下來的幾天,長沙王的食、宿,都在西明門城樓上,真正與士卒同起、同臥了。

與士卒同甘苦以穩定軍心、鼓舞士氣,還在其次,關鍵是,若乘輿出現在河間軍中,他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誰也無法預料,若他不在場,士兵們見到乘輿出現在對方陣營中,會有什麼反應?

若待士氣崩潰甚至一鬨而散了再趕來收拾局面,局面便不可收拾了!

當然,也派出了許多斥候,各個方向察探乘輿下落,但皆不得要領。

護衛乘輿的,一個也沒回來,唯一能確定的是,乘輿護衛隊在洛水南岸同追兵發生了激烈的戰鬥,大部戰死。

而乘輿,不知所向。

不過,乘輿似也未落到河間的手中?不然,他們不能一直引而不發呀?

這個不明不白的情形,不可持續,朝野上下,乃至整個洛陽城內,皆人心惶惶,如此再過得幾日,必然生變。

或者,由河間方面入手,能得到比較準確的訊息?但長沙在河間那邊沒啥熟人,內應啥的,就更加談不上了,怎樣才能塞幾個細作進去?

正在絞盡腦汁,伊闕來人,奉上衛將軍親筆信一封,大致意思如下:

幾日前,路過洛水北岸某地,正正好撞到不知何賊犯駕,於是出手救駕;彼時戰況激烈,亂兵出沒,為萬全計,乃暫請乘輿南幸伊闕;現戰事略靖,不日將護衛乘輿返宮,入自東陽門,到時候,請殿下派人接應,云云。

長沙王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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