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一頓,“我是衝著這個‘美望’投成都的,可是,呆久了便發覺,所謂‘美望’,不過塗脂抹粉、繡花枕頭而已!”

江統舔了舔嘴唇,只覺滿嘴苦澀。

“良禽擇木而棲,應元,不要再錯棲寒枝了!”

江統心頭,微微一顫。

“好了,言盡於此!”頓一頓,“你快些離開溫縣罷!是非之地,遲則生變!”

*

離開溫縣——去哪裡?

回老家陳留?

江統自有經國濟世的雄心志氣,就算回鄉,也是“待時而動”,目下,天下多事,這個“時”,其實已經到了。

然而,棲於何枝啊?

江統想起王彰那兩句話:

“諸馬無一可取。”

“何雲鶴絕非凡品。”

諸馬,或許真的一無可取?

成都王“美望”如此,猶敗絮其中,餘者——唉!

而云鶴——

王彰好奇,江統何以不入衛將軍幕府?事實上,江統一直目何天為平等地位的朋友,從來沒生出過替何天打工的念頭。

“復太子”不算——那是為故太子打工。

但是,此一時、彼一時。

或許,自己真的該好好想一想,何所進止?

江統心潮起伏,整整一個時辰,駐車不動。

終於,“去伊闕!”

*

“應元!”何天拿手在江統手背上輕輕一拍,“陸機之敗,我也算始作俑者之一,你倒跑到溫縣去了!驚得我出了一身冷汗!生怕成都對你不利啊!”

頓一頓,“咱們倆,差點走兩岔了!唉!”

這一拍,力道雖輕,但江統能夠感覺到,何天的手,其實強勁有力。

看來,已是完全恢復了!

對“兩岔”之說,江統無辭以解,默然片刻,“雲鶴,你真的認為,長沙……可與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