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衛率?”何天急速的轉著念頭,“是左衛率本人嗎?”

太子左衛率,官五品,東宮武職之首,派來拿我一個小小的給使?

“是啊!這位劉率,新官上任,不過三五天,我和他,還一點交情也攀不上!”

一邊說,一邊抓起那個裝著五千錢的包裹,往何天手裡一塞,“帶上這個!他們從東邊過來,咱們從則天門走!則天門的守衛應該還沒收到訊息!”

則天門,東宮西門。

何天按住郭猗的手,搖搖頭,“我不能走。”

“你!”

“四率精兵萬人,如何可能走得掉?就算僥倖逃出東宮,也是喪家犬一條——一亭長可擒耳!難道,我還能去撾登聞鼓喊冤?”

“嗐!那也不能坐在這裡等死啊!”

“未必就是等死……那位劉率的名字,可是一個‘卞’字?”

郭猗愕然,“你咋曉得?”

咋曉得?書上看滴。

確實不能逃!

第一,大機率逃不掉;第二,就算逃掉了,中宮那邊咋辦?眼見曙光已現!

再說,這一逃,也連累了郭猗!

就在這片刻之間,下定了決心——

不走!是死是活,是雲是泥,就搏這一鋪了!

這在此時,外頭靴聲橐橐,甲札鏘鏘,郭猗頓足,“唉!現在就走也走不掉了!”

他轉頭四顧,意思還想找個地方,先將何天藏了起來,可是斗室之中,哪有藏身的地方?

何天暗吸一口氣,挺直了胸膛——

來吧!

“砰”一聲,門被人從外邊踢開了,陽光和灰塵一起捲了進來,何天不由眯起了眼睛。

幾個甲士一擁而入,當中一人,面容樸實,如果不是一身戎裝,就如一個農夫一般,但眼睛一張,精光四射,攝人心魄。

郭猗先迎了上去,一揖,“劉率辛苦!”

“劉率”微覺意外,他奉命來拿的,是個給使,可屋子裡,卻是兩個……宦者?

不對!他馬上就反應過來,那個子略高些的,鬍子拉碴——不是宦者!嗯,此人應就是何某了!

正要下令,何天已搶先一步,抬手為揖——手抬的很高,擺在頭的右側,此為“虛揖”,並非對“劉率”而揖也。

聲音朗朗,“張范陽囑僕致意劉叔龍!”

郭猗沒反應過來——啥意思?

“劉率”聽在耳中,卻是心頭一震,“拿下了”三字,就說不出口了。

過了片刻,“你識得張范陽?”

“僕平陽人氏,少年之時,曾隨族人行商幽州,因緣際遇,得張范陽面許以‘雲中白鶴’,然僕今羅於燕雀之網,有負大賢賞鑑,慚愧!”

郭猗懵了,你啥時候有“族人”?又啥時候去過幽州?

“張范陽”又是誰?

還有,劉叔龍?就是眼前這位劉衛率嗎?他字“叔龍”?

不錯,劉卞,字叔龍。

而劉卞愈發驚疑不定了!

“雲中白鶴”,極高的賞鑑。

“燕雀之網”,呃,自然是指來拿他的左衛率。

瞧其人年紀,其少年之時,不正是張范陽撫幽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