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皇長孫虨的病,愈來愈不好了,太子想替小孩子請封王爵——其實就是個‘沖喜’的意思,請教你,這件事,能做不能做?”

何天一怔,隨即搖頭,“不能做!”

“啊?為什麼?”

“王爵為國家名器之極峰,歷朝歷代,哪裡有期歲即為王的皇孫?就是皇子期歲為王,也會為朝野所譏,況乎皇孫?上頭不會準的!換了我當國,我也不能準!”

期歲,即一週歲。

“呃,原來是這樣一個道理……”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

略一頓,“太子為期歲的皇長孫請封王爵,破格之甚,得說出理由來啊!而理由,無非‘求福’一類,也即是你說的‘沖喜’,難道還能說皇孫虨有大功於國?”

再一頓,“那有人就要問了,為啥要‘求福’呢?因為病重呀!為啥病重?因為在阿母肚子裡的時候傷了胎氣呀!那,阿母又為啥傷了胎氣?”

“我明白了,這是在打賈大娘子的臉了!”

“對了!”

頓一頓,“這件事,上頭既不能準,又再往深裡惡賈午,真正何苦來哉?所以,不能做!”

“好,我曉得了!”頓一頓,“哦,太子替皇孫虨取了表字了,叫做‘道文’。”

何天又是一怔,因為很少有一歲多的小孩子就取表字的。

隨即明白,這是希望病兒儘快“成人”之意,其父的用心,同請封王爵,其實是一樣的。

不由一聲嘆息。

*

嘆息是嘆息別人,回到自己身上,可就意氣風發了!

正是秋高氣爽、層林盡染之時,何雲鶴驅車登古原,心情可比李義山好的太多了!

穿越整三年,關了兩年半的金絲籠子,這個風,放的爽啊!

何天既存了“放風”的念頭,路上就走的不徐不疾,洛陽至新安,直線距離大致一百五十里,走了三天又半。

當然,這一路上,也不是光顧著看風景、發幽古之思了,也向魏登請教鄉飲酒禮之種種規矩,以及新安地方的種種輿情,魏登這個縣丞,是打主簿升上來的,各種門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到達新安,已向晚時分了。

本來,新安縣已經替何侯準備好了“公館”——當地一位縉紳將自己的別墅騰了出來,但何天堅決辭謝,一頭扎進了驛館。

魏登無法,只好請何侯在驛館小憩,俺去報知李令,李令當夤夜來拜。

至於正式的歡迎儀式,鄉賢耆宿都參加的,得擺在明天早上了。

何天略作盥洗,即要了邸報來看。

邸報是剛剛送到的,墨跡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