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先是微微一怔,隨即眼中放光,“你是說,那個,君權……相權?”

“是!臣之前說,大晉天子,與士大夫共天下,其實,這也是因為本朝得國,情形特殊,不得已而為之!政制安排上,但凡有可能,就要揚君權而抑相權!只是,要一點點、一步步來,不使士大夫……警惕反制。”

這個“揚君權而抑相權”,太對皇后的胃口了!

她極欣賞的看著何天,心中嘆息,“唉!這樣一個人,若能總是同我一心一意,那該多好!”

同時,也堅定了原本的計算:“對這個人,不能放手!”

沉吟片刻,“下邳王請辭尚書令,準他嗎?”

“這……就準了他罷!下邳王這個尚書令,本來也只是掛個名,拱默而已,他是汝南王的舉人,汝南王沒下場,他也不能安於位,反覆慰留,反倒叫他不安。”

“好!那……誰來接尚書令呢?”

“臣以為,尚書令一職,暫時懸置可也!只要僕射得人,其實無礙政務推行。”

皇后深深點頭,“對!揚君權而抑相權!”

“呃……是。”

“你說‘只要僕射得人’……目下的僕射,不算‘得人’嗎?”

“回殿下,右僕射傅祇才識明練,清峻骨鯁,如何不算‘得人’?可是,左僕射荀愷……此人見風使舵,其品行何如,自然皆在聖鑑中。”

皇后心說,“見風使舵”有“見風使舵”的用處,若每個重臣,都像你這樣子,遇到不合之事,死頂著不讓步,我這個“君”,有想辦的事,還真不好辦!

嘴上卻這樣說,“嗯!你說的,我會認真考慮!”

略一頓,“別的人事,你還有什麼建議嗎?”

“回殿下,荀悝不宜為廷尉。”

皇后目光微微一跳,臉上又似笑非笑了,“怎麼?是因為衛瓘一事嗎?”

何天坦然說道,“是因為衛瓘——可不僅僅因為衛瓘!”

“廷尉,一定要用張釋之一類人物——荀悝,不是這樣的人!殿下若以為他忠誠可靠,還是以他領禁軍的好,用他主持司法——”

搖一搖頭,“有的事情,只能偶一為之,再三、再四,司法就敗壞了!”

語氣極其誠懇,“殿下!人心之失,無不自司法之敗壞始!司法若敗壞了,人心,是怎樣也收拾不回來的!君上,也就不能安於位了!”

皇后默然。

過了一會兒,點點頭,“好罷!我答允你,調荀悝回禁軍。”

“殿下聖明!”

“誰接廷尉呢?”

“殿下的夾袋中,若暫時沒有很合適的人選,臣愚見,可暫以劉頌守廷尉。”

皇后一笑,“既為三公尚書,又守廷尉,本朝司法,可真就託於一人手了!”

“是!不過,臣相信,劉頌必定不負所托……不負聖望。”

“好罷!就是這樣——以劉頌守廷尉!”

“殿下聖明!”

心說,我特麼很有點“地下組織部長”的意思啊。

“聖明、聖明,”皇后自失的一笑,“也不曉得,你這許多‘聖明’,哪個真,哪個假?”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