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臣說的是‘萬一’,萬一楊駿真的舉兵向宮禁——前提是其麾下以及外營兵肯從逆,亦無足深慮!”

“到時候,只要陛下升雲龍門,揭開護面,說一句‘楊駿造逆’,下頭的兵士,自然一鬨而散!”

“好!初四夜,大事一發動,我就給陛下貫甲!”

何天忙道,“倒也不必——”

“御體所貫為全甲,頗為沉重,一個晚上下來,即便體格強壯,也吃不大消——何況十有八九,派不上用場?萬一楊駿真敢造逆,陛下再貫甲,也盡趕得及!”

孟觀開口,“請殿下放心,若真要請陛下升雲龍門,臣等必緊侍左右,同時,佈置大盾防護,若聖體有毫髮之傷,不待國法族誅,臣即手刃滿門,然後自刎以謝!”

何天心中一顫,姓孟的,你特麼夠狠啊!

皇后卻十分滿意,“何至於?出不了那種事兒!”

頓一頓,“哎,到時候,我能不能同陛下一起升雲龍門?”

何天、孟觀、李肈,面面相覷。

“得啦!我就隨口一說——不叫你們做難啦!”

好,鬆一口氣。

“遣使降詔之後,是否就該殿中人出動啦?”

“是!”

皇后擊掌,“好!”

“不過,”何天看向孟觀、李肈,“臣以為,殿中人何時出動,還要看火候——”

“估摸著免楊詔書已在整個太傅府內傳揚開來,相關訊息也已傳到了中護軍等各外營,是為火候到了!”

皇后目光灼灼,“我明白你的意思——”

“彼時,楊駿若下令攻擊宮城,則其親兵也好,外營兵也好,都曉得他是‘抗旨’‘造逆’,除了極少數死黨,無人敢奉命從逆!”

“另外,其時,其府內必人心惶惶,殿中人奉旨擒拿楊駿,府內親兵,也不敢輕易抗拒!”

“嗯!好算計!”

“誠如聖鑑。不過,也不能指望一箭不發、一兵不交,楊駿的四千親兵便一鬨而散——孟中郎、李中郎,你們說呢?”

還是孟中郎發言,點點頭,“是!楊駿的親兵,是反覆挑揀過的,精銳之中的精銳,確實不大可能‘一鬨而散’——”

轉向皇后,“不過,請殿下放心,臣有把握——一擊而潰之!”

“哦?”

“其一,彼時,誠如聖鑑,四千親兵,人心惶惶,不曉得該打還是該降,進退失據,再精銳也不精銳了!”

“其二,就防守而言,太傅府有極重大的漏洞!”

這一回,就連何天,都不由在心裡,“哦?”

“太傅府乃曹爽故邸,高平陵之變,曹爽就第,宣皇帝使人於其府邸四角作高樓,令人在樓上察視其舉動,曹爽挾彈到後園,樓上便唱言:‘故大將軍東南行!’”

何天已隱約猜到孟觀的計劃,暗喝一聲彩:好!

“其中,東北、西北兩座角樓,非但可察視府邸內動靜,還可察視隔一條大路的宮城內動靜,楊駿雖然跋扈,卻也不敢公然窺伺禁中——也沒有必要,因此,入居之後,四座角樓空置,並未派人值守。”

“但還未拆掉——楊駿入居不過數月,還來不及大興土木。”

何天心中佩服,自己登南宮垣南望,也是看到了四座角樓的,咋就沒想到要加以利用呢?

這個孟觀,果然有做名將的潛質!

“角樓樓梯朝外,楊駿入居之前,只拆掉了下半部分,搭個長梯,就同上半部分接上了——”

“殿中人既出,第一件事,便是搶佔四座角樓!居高臨下,箭落如雨,楊駿親兵,本就惶惶,如此兜頭痛擊,必然崩潰!”

“好!”皇后大聲喝彩,“就這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