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咬牙,“那個遺詔——假的!”

何天心說,半真半假吧!

不過,扳倒楊駿之前,遺詔就是遺詔,無所謂真假。

“其三,兵戎相見,下下策也!只要咱們佈置得宜,去楊,一詔書、兩黃門力耳!”

“所謂‘得宜’,一人心,一勢力!人心,殿下已經有了!勢力,須待楚王、淮南王入覲!”

“這……”

“舉大事,若無有足夠分量宗室參與,世人就會目為賈、楊之爭,到時候,楊駿未必不敢抗詔,他的麾下,未必不敢從賊!”

“反之,世人眼中,就是司馬氏、楊氏之爭!如是,楊駿麾下,何敢從賊?就是楊駿本人,十有八九,也是不敢抗詔的!”

“好!”皇后輕輕一拍大腿,“我不再猶豫了!都聽你的!”

*

皇后算的很準,第二天,楚王、淮南王聯名請求入覲的奏疏送到了。

何天算的更準,楊駿一方,興高采烈!

朱振擊掌,“二小兒,入我彀中矣!”

李肈的行蹤掩蓋的好,楊駿一方,沒人認為楚、淮南二王入覲的請求有啥不正常——

二王是武皇帝病重之時之藩的,武皇帝賓天,做兒子的,本來就應該奔喪,目下山陵已畢,這個“喪”,其實已經“奔”的晚了!

不得到陵前多磕幾個頭?

此其一。

其二,大兄即位,作為幼弟,除了上賀表,也有當面恭賀的義務呀!

你倆與國同戚,不是普通臣子!

段廣甚至認為,楚、淮南二王,其實不願意入覲,但扛不住輿論壓力——

一個“孝”字,一個“悌”字,重如泰山呀!

至於秦王柬,身份太敏感了,自己也不曉得該不該自請入覲?

太傅面前,朱振努力矜持,但還是興奮的鼻孔都冒著熱氣:

“三王去其二,秦王柬孤掌難鳴!”

“再者說了,就算有大事發生,以他的身份,難道還能舉兵向京師?誰曉得他是來保他大兄的位子,還是來奪他大兄的位子?”

段廣、蔣俊一起點頭,“對!對!”

坐在上位的楊駿亦點頭。

捋捋鬍子,沉吟說道:

“謁陵,也花不了多少辰光,之後,咋辦?我是說,用什麼理由,才能將二小兒留在京師?”

“理由,我已經替太傅想好了!”

“其一,聖上篤於友愛之義,希望與二王朝夕相見,不忍其回藩。”

“其二,齊王攸故事,可為借鑑!”

“齊王攸?”

“是!”

“先帝逼齊王攸之藩,除了二三親信,朝野上下,一片反對,將那些反對的理由擺到二小兒身上就好了!”

楊駿一怔,隨即大笑,“妙啊!”

蔣俊朝章典故最熟,大拇指一翹,“果然是妙!”

“什麼‘至親盛德,宜贊皇朝,與聞政事’,又什麼‘股肱之任重,守地之位輕’,還什麼‘三公無職,坐而論道,不聞以方任嬰之’……嘿嘿!”

“一句話,”朱振含笑,“將二小兒高高架起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