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意外。

細覷,老僕面色黢黑,上身披一件又寬又長的麻片,下頜以下,直至胸腹,裹的嚴嚴實實。

備不起披風、大氅,此窮人禦寒之法也。

何天不言語,自在前帶路。

進入內堂,衛瑾說道,“雲鶴,麻煩一盆清水、一條手巾。”

何天看向雲英,“兩盆清水、兩條手巾。”

水、巾很快備好,雲英、雨娥不言聲的退了出去。

門外,衛操、洛瑰、鹿會,一字排開。

老僕解開麻片,一部修剪的極精緻的長髯露了出來——他披裹麻片,不為禦寒,而是為遮掩這部長髯。

以巾拭面,黑灰拭去,一張蒼老而清癯的臉露了出來。

衛瑾上前,用另一盆水、另一條手巾,將他面上殘留的黑灰盡數拭乾淨了,低聲說道,“都妥當了。”

老者瞿然開目,同時挺直了身子。

衛瑾退開一步,微微垂首。

“雲鶴,神交已久,某衛瓘。”

何天雖已心中有數,還是難免激動,長揖到地,“伯公,幸何如之!”

“客氣話不說了,談事兒吧!”

衛、何對坐,衛瑾在一旁煮水泡茶。

“劉元海拜五部大都督,雲鶴,你必已知曉了。”

“是!”

“你怎麼看?”

何天咬牙,“拼卻身家性命,也不能叫他得逞!”

“好!不過,他已得逞了一半,至於另一半——”

“我走後,你要夤夜進宮,請皇后面陳陛下,若楊文長有放劉元海出京的詔旨,萬萬不能許!哪怕諸事未備,目下就同楊文長翻臉,亦在所不惜!”

“是!”何天眼中已放出光來,“劉元海雖已有了‘五部大都督’的銜頭,但侍子的身份不變,不奉詔,不能出京!”

衛瓘點點頭,“這一層極關鍵,一定要咬死了!——不然,擅殺五部大都督的罪名,誰也承擔不起!”

何天上身往前一傾,眼中精光大盛,“伯公是說——”

“希望走不到那一步,但不能不做萬一之備!”

“是!”

“雲鶴,我再強調一遍——陛下那裡,一定要頂住!若劉元海奉詔出京,我們就一點法子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