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豔病重,輿論皆以為其一旦不諱,接皇后位者,十有八九,胡貴嬪也;結果楊豔派出楊芷這支奇兵,最終還是將皇后的寶座留在了姓楊的屁股底下。

“莫非是——”

剛想將“胡太嬪”三個字說出來,董猛已微笑搖頭,“在下所指,非胡太嬪也。”

何天一怔,心裡罵道:見了鬼了!這個死太監,如何曉得老子在想什麼?!

轉念便想到了——我雖未發聲,但已給出了一個“胡”字的口型。

饒是如此,也不由暗暗佩服——

觀察入微啊,死太監!不能小瞧了你呢!

董猛續道,“世人皆以為胡太嬪與後位失之交臂,必遺恨終身,必切齒於楊氏——其實不然!”

頓一頓,“元皇后在時,胡太嬪確實寵冠後宮,不過,對於後位,她卻未必孜孜以求——其實,就是所謂‘專房之寵’,也不見得是她自己有意爭來的!”

再一頓,“再者說了,胡太嬪同衛氏,也沒有什麼交集嘛!”

何天倒被董猛勾的對這個胡芳來了興趣,但死太監的話只說一半,他也只好按耐住好奇心,把心思放到董猛最後一句的“衛氏”“交集”上來——

話頭自衛瓘肯不肯見我而起,則董猛口中“切齒於楊駿者”必定同衛氏有某種“交集”——

我曉得你個死太監說的是哪個了!

“董監所指,莫不是……繁昌公主?”

董猛拊掌,“果然是何侍郎!佩服!佩服!”

繁昌公主確實有理由“切齒於楊駿”,好好一段婚姻,毀於楊駿的構陷;而且,就算想覆水重收、破鏡重圓,但那水、那鏡,卻已不在人間了。

水,永不可收;鏡,永不可圓。

這才是真正的“遺恨終身”!

繁昌公主還有一點比較特別:

公主出閣,都有自己的府邸,但繁昌公主離婚之後,武帝將她接回了宮城——這是心疼女兒,就近照料的意思,因此,她也是“宮城北寢的貴人”之一。

董猛的意思,是透過繁昌公主搭衛瓘的線?

可是,繁昌公主已經不是衛瓘兒媳了呀!

而且,婚是女方離的男方,男方更因此而早逝,搭線?想一想,真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繁昌公主未離婚之時,”董猛嘆口氣,“同小姑情誼最篤……”

何天心頭微震,這個“小姑”,豈非就是——

董猛又一次敏銳的捕捉到了何天情緒的變化,“不錯!就是咱們皇后殿下多少年來心裡擺不下、也放不開的那位‘衛氏女’了!”

頓一頓,“名瑾,字握瑜。”

衛瑾,衛握瑜。

何天不由看了阿舞一眼,伊人此時的神情、姿態,在其身上是極少見的——臻首微垂,眼簾亦微垂,長長的睫毛蓋住了大大的眼睛。

董猛繼續,“阿兄、阿嫂離了婚,但小姑同阿嫂倒沒有生分,這些年來,彼此一直往來,這一來嘛,是因為原本姑嫂感情就好,二來嘛,也是同病相憐!一個寡居,一個……唉!而且,都還未來得及生育子女!”

嗯,繁昌公主倒不能說是“寡居”——衛宣過世之時,於她,已經是“前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