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歇下,張婄婄又因為白天發生的一系列事兒而無法入睡。從未正式參加工作的她對這個複雜的社會有了與以往不同的認識,關於底層人群的卑微生活她有了更深入的思考。

也許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特別是沒有高收入的家庭更難念成一本真經。在這個有錢就能買到一切的社會,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不甘心一無所有,有錢的人也不甘心平淡無奇,於是他們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她突然覺得把“慈祥”這樣的字眼與老人聯絡在一起,和把“樸實”這樣的字眼與農民聯絡在一起都是誤區。最後她還總結出人這樣思想複雜的高等動物除了佛系剩下的都是慾望。

當各種批判思想將她推入催眠狀態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被警察抓走的王陸嗣,她似乎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於是猛地拍著腦門罵了一句自己已進入孕期痴呆後就撥通了趙琳的電話。

“大小姐,幾點了?你不睡覺麼?”就在電話鈴聲快要結束的時候,趙琳睡意正濃地打著哈欠,和著嗲嗲的聲音,又像是在和另一個人撒著嬌似的接聽了電話。

“喂,你這麼早就睡了嗎?”張婄婄看了一眼時間,奇奇怪怪地問,“還早啊,這才不到十二點,你什麼時候把生物鐘給改了?現在不追偶像劇了?”

趙琳捂住電話,伸出兩隻細白的腿,摸索著床邊的拖鞋對身邊那個男人笑了笑,說:“我同學,她現在住在鄉下,一定又有什麼事要拜託我了。”

男人給了他一個允許的眼神,她輕佻地笑了笑,趕緊鑽進了浴室,“什麼事呀,趕緊說,我陰天還上班呢。”

“你怎麼了?是誰在你房間嗎?”趙琳偷摸著似的低沉的聲音,張婄婄聽得特別吃力,她有些擔心,又有點好奇。

“沒誰。”趙琳開啟了水龍頭,藉著水流的聲音掩護她和張婄婄之間不上檔次的對話,於是她心中的不耐煩在她提高的語氣裡顯露無疑。

“哦,那我可能是聽錯了。”張婄婄第一次從閨蜜那裡覺悟到了自己的多餘,但她又捨不得一氣之下就結束通話電話。

“我走了之後,你應該再有一個知心朋友,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

“我這麼大個人了,有什麼不放心的?”趙琳動容地眼含淚光,轉眼又催促著說,“孕婦是不是都這樣?沒事兒就愛疑神疑鬼的,還話多,你要是沒別的事就先掛了吧!”

“有事有事,你那個‘愛的羅斯’已經被警方抓住了,我仔細看了他的相貌,還真是一枚美男子呢。”

此刻的張婄婄替趙琳高興著,同時也想借此調侃一番來尋找久違的那種只有閨蜜之間才懂得的快樂。然而電話那頭沉默和冷靜讓她再也感覺不到對方的熱情和興趣,於是她只好把意思表達得簡短,生怕趙琳突然結束通話了電話。

“好了,警察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我實在是困了,改天我打給你好嗎?”趙琳接連打著哈欠,又擔心冷落了等著她的那個得罪不起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向張婄婄暗示她不想再說下去。

“那好吧,你想我了就給我打影片好嗎?”

“是,大小姐,你趕緊睡,睡夠了才能生個健康的乖寶寶。”

掛完電話,張婄婄就更加睡不著了。她一直在想趙琳為什麼越發冷落了她,難道是已婚和未婚之間產生的代溝?她搖了搖頭,難道是階層問題,是一個走向高層和一個走向底層的間隙?

這一晚她徹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李宏光老兩口忙的忙餵雞,忙的忙餵豬。突然咚咚咚勢必要敲破門的聲音把張婄婄和李成坤嚇得一跟頭坐了起來。

“不會是他們忘記拿鑰匙了吧?”張婄婄驚醒的雙眼瞪得像二筒。

“不會呀,這個時候他們不會走大門,都走廚房門的。”李成坤朝大門方向伸長了脖子,那咚咚咚的聲音連續地越來越響。

“萬一呢?除了他們還有誰?”張婄婄噘著嘴,縮排被窩蒙著頭抱怨,“準是你爸那暴脾氣沒地兒撒,就又想拐彎抹角說我懶,說我愛睡覺了吧。”

“我看看去吧!”

李成坤實在想不出誰會在大清早以這種極端的方式來敲門,他小跑著開啟門的一瞬間,那猛力朝門上打去的乾柴棍一樣的手掌差點就讓敲門的人撲空落地。

“王喜來...叔,你咋來了?還這麼早敲我家門?”李成坤納悶地盯著瘦小個又神氣非常的敲門人。

“怎麼?我一早就不能來麼?你小子現在名聲大噪啊。”王喜來鼠目寸眼地打量著還臉帶傷痕的李成坤,還豎起了大拇指,“榜樣!”

他扯了扯乾癟的嘴角,自行拉了一張椅子坐下,趾高氣揚地問:“你爸你媽去哪了?趕緊叫他們出來迎接我。”

“迎接...你?”李成坤以為自己還沒有睡醒,猛力擺了下頭,虛眯著眼睛盯著自信滿滿的王喜來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