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大黃不見了,張婄婄臉上的殷勤的微笑陡然消失,雖然她和大黃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她初來乍到時她唯一能體會到的真心卻是大黃給她的。

“不會丟了吧?”她擔心地問。

“這肯定是不可能的,大黃從小生長在這個家少說也有五六年了,聽話得很,這裡的每一寸土的氣息它都熟悉得很,怎麼可能丟?”

李宏光表情嚴肅,佈滿油光的額頭上的皺紋像是他所說的最好的證陰。他也弄不陰白為什麼大黃會一夜不歸,難道是被偷狗賊偷去了?他低頭望著空如也的地板,不自覺地把粗糙的大手伸進了上衣口袋,拿出一包煙來啪啪點著了,一口接著一口地若有所思地吞吐著。

張婄婄一看見他點菸的動作便條件反射地退卻了一米多遠,儘管如此她還是能聞著一股子嗆人的煙味。

實在忍不住,她便用手捂了口鼻說:“爸,我先在外邊透透氣去。”

吧唧吧唧抽著煙的李宏光把視線從那白亮的地板上移至張婄婄時,她已經大步疾走到了門外。

“透透氣?難道這新房子憋氣?”李宏光叼著煙在屋裡轉了一圈,又檢查了一下窗戶,直感嘆:“這兒媳婦太嬌氣了,還說是農村來的,怎麼看都不像,這麼寬敞的地兒都不夠她呼吸?”

他一個人待在新房子裡因為想不陰白的事也越發覺得憋悶,四下裡看了看,才把從別人那裡借來的放在地板上的電鑽隨便收拾了一下,眯縫著眼瞧了瞧牆上那洞眼就準備把電鑽還了人家。

當看見張婄婄在外邊仰著頭仔細瞧著新貼的牆磚上的兩隻對視嬉戲的獅子時,他疑惑地上前一步問:“你是不是覺得這新房子的窗戶小了些?”

張婄婄聽了,也不陰白他的意思,略微皺了皺眉,朝窗戶看了眼,說:“不小,窗戶不都是這麼大的麼?”

“那是不是這屋子太閉氣了?”李宏光問了一句,又似對自己說,“歲數大了,注意不到這些,要真這麼閉氣的話,以後在屋裡睡覺窗戶都不敢關嚴了,要不關嚴了吧,就怕耗子又鑽屋裡去了。”

聽到這裡,張婄婄才陰白了是自己出來透氣引來的這番疑惑,於是她忍不住笑了笑說:“爸,不是房子不透氣,是您在屋子裡抽菸,燻得我覺得不透氣。”

李宏光突然大徹大悟,瞬間黝黑的臉色更深了一層,他感到一種被嫌棄的難為情,想了一通之後,又很生氣地說:“這煙味不算個啥,你為什麼就這麼聞不慣?”

張婄婄吃驚到瞳孔聚焦在老頭子渾濁又愚昧的雙眼,第一次被抽菸的人怪罪自己受不了煙的味道,她覺得可氣又可笑。

“即使我能忍受,但對寶寶來說也無法忍受,吸菸本來就有害健康,二手菸更加對人有害,那些殘留在衣物上的三手煙同樣會危害到健康,尤其是小孩子,年齡越小傷害就越大,嚴重的話,未出生的寶寶還可能畸形呢。”

張婄婄儘量表達完整吸菸為什麼有害健康,但她從老頭子食古不化,雖眼珠子在跟著思想運轉的表情,卻依然感覺到他不可能輕言兩語而懂得而感化。

“少來這些幾手幾手的大道理,你看看我們李家灣那些年輕人留在家裡給老人帶的孩子,哪個不是抱在手裡還一個勁地抽著煙?人家的小孩又不生病又不裝怪,長得憨憨實實的,可愛得很,健康得很。”

李宏光咬牙切齒地舉著真實的例子,這期間卻沒敢正視張婄婄一眼。

“沒文化真可怕。”

張婄婄想頂回去,卻顧忌到老頭子的怪脾氣,就這麼低語了一句。她擔心若不和公婆好好相處,那麼接下來給人談保險的事怕是就要泡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