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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柳三月,草長鶯飛,季初陽看著堯水縣郊一片春意朦朧,在心中計算著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好好地賞過春景了。

之前看花是花,見水是水,如今,僅僅兩三年而已……一切都不同了。

堯水縣是南域最北邊的縣,緊挨著新集縣,新集再往北就是安化縣,再往北,就是大昌國都豐京了。

一路北上,便走邊守,因為韓徵的慘敗,南域諸縣不管是心悅誠服還是表面順服,都做出了該有的姿態。

但堯水是李應選定的據點,還是得謹慎。

他們之所以選在縣郊駐紮,主要是想先看看堯水百姓和縣官守將們的反應,若是同其他縣一樣,那麼一切順理成章,就會少很多麻煩。若是攻打進去,反而以後會少不了麻煩。

在他們紮營的第三天早上,堯水縣終於來了動靜,堯水縣令董幹攜下屬和守將騎馬而來,雙手呈上令印和軍印,共請季初陽大軍進城。

雖然意料之中,但眾人還是都鬆了一口氣。

所以不管朝廷還是民間,習慣地將南域歸結為一片是有道理的

——面對同一件事,南域各縣彷彿同氣連枝般,總能做出一樣的反應。

季初陽的意思是稍作休整,便一鼓作氣,直取豐京,但李應卻認為,南域局勢剛穩,不可急躁。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一來就聽說了吉縣出了個何杉,起先帶著萬餘人起兵反昌,後來又廣招人馬,甚至欲招安北方的農民起義軍,與大昌派去的步生衍已經經歷了數戰,未分勝負!

李應的意思是先坐山觀虎鬥,反正大昌如今也分不出心來對付小樂軍。

季初陽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和李應等一眾大臣將心思暫時放在經營南域上。

小樂原本就是大昌的屬國,立法制度方面,一直都是遵從效仿大昌,無需刻意改之。

李應認為 ,要守住後方,最關鍵的是民心,近些年,大昌橫徵暴斂,在原本納稅的基礎上又大大小小加了好幾個稅種,民生疾苦不堪,所以對新的政權有了期待,這也是他們能順利入主整個南域的根本原因,而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安民,給他們吃個定心丸。

季初陽和李應一商議,一致同意官吏依舊按照原先的制度,只要無甚大問題,各縣縣令依舊沿用原來的;減輕賦稅,原來增添的亂七八糟的稅種能免都免除……

這樣一來,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賦稅要納到什麼地方?

季初陽問李應:“你怎麼看?”

李應道:“賦稅是國本,它流向哪裡,就代表以後納稅之人的從屬,公主還是要考慮清楚,這退路……要不要留?”

退路,當然不是對大昌的退路,若敗於大昌,還需要什麼退路?李應說的,無非是要看季初陽怎麼樣處理和小樂國的關係,或者確切一點,是和季成獻的關係。

擺在眼前的路有兩條:合或分。

若合,他們二人,由誰主合,若分,那自然就是分道揚鑣,各自為政……

分這條路,季初陽肯定是不願意走的,但是如何合……卻又是她一直逃避的。

她喃喃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李應看出了季初陽的為難,道:“倒是也有。”

季初陽期待他的下文。

李應道:“咱們的糧草一直都是義宣城供應的,公主若是放心渝宋寬,就暫時交給他來打理。”

季初陽遲疑道:“渝宋寬確是有很大改變,但是否有經世之才,還有待考證啊……”

李應道:“一個人的改變,無非是為人處世,你若讓他連心性都改了,無異於回爐重造……渝宋寬原本就不是能精打細算的性子,再變也變不成這上頭的人。”

季初陽不解道:“那你還……”

李應道:“說讓他看著,代為管理,沒說讓他事事經手。公主可以選一位這方面的人給他送過去。”

季初陽一想可行,便安心交由李應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