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過了十日,小樂將士們被這種主動權掌握在對方手中的等待磨得沒了脾氣,又叫對方輕搔慢刮般的騷擾磨得心癢難耐。

好在,終於等來了,而且這次,兩位韓徵麾下的大將——羅盛和馮典齊上陣,目測帶了足足十餘萬人,人頭攢動、戰旗雲飄,密密麻麻站滿了幾個山頭,看來是終於準備實實在在地較量一番了!

小樂軍立馬來了精神,打算將積攢了月餘的火氣發洩到對方身上。

李應依舊坐鎮山頭,他派出的是樓牧和楊上虞這兩位在小樂軍中堪稱作大將的,各率八萬人迎戰。

臨行前囑咐:若對方再故技重施,不敗而逃,則立即班師回營,千萬不要糾纏。

樓牧左耳進右耳出,應了一聲就去了。

雙方將士彷彿都在等著這一天,一見面就分外眼紅,剛開始還講究陣法戰略,一炷香功夫下來打酣了,也就顧不上這些了,各種兵器打法齊上,從各山頭到山下,只見得刀光劍影,聽得殺聲震天。

樓牧和羅盛打鬥的間隙在想:果然李應想多了,這次對方從將到兵,各個可謂是用盡全力了,哪兒有什麼不敗而逃的跡象。

從晌午戰至午後,一眼望去,躺下的比站立的人多,楊上虞掛了彩,樓牧卻佔了上風。

馮典羅盛均負了傷,眼見自己的人傷亡者過半,終於不甘心下令撤退。

樓牧見狀心道:還能讓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來去自由?

一聲令下,追了出去。

李應在山上見狀,忙命左右鳴金收兵,樓牧聽見,回頭望了一眼李應方向,權衡再三,最終對李應的命令不做理會,繼續追趕而去。

那羅盛馮典跑的還挺快,一眨眼只剩下馬蹄捲起的飛塵,樓牧殺了幾個落在後面的殘兵,狠抽了幾鞭戰馬,一馬當先追了過去,在他身後,數萬小樂士兵策馬緊緊跟隨。

當他追出十數里,依舊未見逃兵的身影時,終於發現不對勁了——路上竟連馬蹄印都沒有了……

此時他們處在一處谷地,兩岸夾山,再往前走數里,出了華陰山口,就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

樓牧前後想了想,決定不再冒險往前,下令回營。

幾乎與此同時,兩側山頭上瞬間冒出無數人來,其中就有先前跑的無影無蹤的羅盛馮典……

伴隨著他們一起出來的是無數落石飛箭!

樓牧已顧不上後悔了,忙令眾將士隱蔽躲閃,可哪裡來得及?這一幕何其似曾相識!就在月前,他還是那個站在山上看著馮典落荒而逃的人,如今卻換了個兒。

一番洗劫下來,樓牧一眼望去,自己的人馬已損傷過半,他也左腿中了一箭。

馮典衝樓牧喊道:“樓將軍有沒有覺得這一幕好像有些熟悉?”

樓牧看著兩人,哪兒還有方才大戰時力不從心的樣子,此時悔之晚矣,喝道:“是男人就下來和我痛痛快快大戰一場,別躲在上面做縮頭烏龜!”

羅盛笑道:“樓將軍這話,說的好像你自己沒在山上躲過似的。”

樓牧看了一眼周圍,好歹自己還有些人手,尚能一戰,便道:“是我大意中你們的計,還有什麼招都使出來罷!”

羅盛道:“這個自然……只是樓將軍不著人去請救兵嗎?”

樓牧心道:我不聽李應命令擅自主張,已違反軍令,眼下還有何臉面去請救兵?若此番還能回去,定向李應負荊請罪,若不能回去,也是咎由自取,但連累這麼多將士跟自己赴死……

他看著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從季越在時就跟著自己的。隨即向自己的人喊道:“聽我的命令,待會兒逃命第一!若能逃出去,就立刻返回大營,務必告訴軍師不必前來營救!”

眾將士卻幾乎齊聲道:“誓與將軍共生死!”

樓牧心中感慨萬分,道:“好,那我們就一起殺出去!”

羅盛卻在上面涼涼道:“真是感人啊,既然樓將軍不願去請救兵,我就代勞了……”

樓牧此時已悔疚萬分,但捲土重來的箭,已讓他無暇他顧。

……

李應下了山,見楊上虞的傷勢無大礙,就同他一起等著樓牧的訊息,樓牧罔顧軍令,這已經不是他最在意的了,下山已有一個時辰,卻還等不到樓牧的訊息,這才是他最擔心的。

果不其然,一個渾身是血計程車兵來報:樓牧中了埋伏,就在十餘里之外的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