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受了欺負,能讓年年如此氣盛,還會讓他不惜大打出手?

蘇世卿在嘈雜的人聲裡,沒有聽辨到她的聲音,可越是這樣刻意,他越能猜到那個人是誰。

回去的馬車上。

莫秋水關心地問著,“歲歲,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歲歲靠著車窗說,”那人看起來面相橫了點,沒什麼真功夫,虛張聲勢罷了,一點都不扛揍。“

莫秋水:“你一直不說話,害我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歲歲想起蘇世卿望過來的那個神情,似是看懂了什麼,“換作是你看不見,在沒有聽到我聲音的前提下,會猜到我在你身邊嗎?”

“怎麼猜?”

莫秋水這輕聲一問,把歲歲給問住了,是的,這個就算猜出來了,那也是他的胡思亂想。

歲歲跟著蘇世卿進到屋裡,打算給他燒一壺水放桌上,不然他夜裡口渴,以他的性子,寧可幹著嗓子到天亮,也不會麻煩到別人。

鍋爐的炭火尚有餘溫,時不時地燃燒出“嗶啵”的聲響,除此之外,蘇世卿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他雙手向前摸索,找到了那張桌子,像以往一樣從桌沿開始找水壺,只不過這次往回找時,他伸手往邊上撈去,還真地讓他觸上了一隻細軟的胳膊,在她嚇得往回抽手時,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放。

“歲歲,是不是你在這裡?”

蘇世卿將她扯到了跟前,想要去摸她的臉,手觸到她的臉後又縮了回來,不敢就這樣冒犯了她。

“歲歲,我知道是你。”

他執拗地抓住她的手不放,執拗地想要聽見她的聲音,可她就是閉著嘴不說話,他被她逼得有些慌,只能猜著她的意思,試著問她。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還在埋怨我不告訴你受傷的事情?“

歲歲看著他一點點地緊張起來,打著商量的語氣和她說話,那模樣小心而謹慎,生怕她嫌棄他看不見似的。

“徐娘子說我不會失明,歲歲,我可以看見的,不會連個生活都不能自理,更不會成為誰的負擔。“

歲歲勾住了他的脖子,墊著腳吻了吻他的眼睛。

蘇世卿感知著雙眼上的溼熱,他不知此為何意時,就被人親住了嘴,乾涸的唇被綿軟封堵,欣快的觸感一碰即離,他就被她大力地向外推開,便聽見她脆生生地罵道:“蘇乞兒,你輕薄我。“

被冤枉得一點不冤的蘇世卿,慌亂地伸手向前摸索,兩手摸了個空,他怕她就這麼走了,急急地說著,“歲歲,過來。”

歲歲拿捏著他的好脾氣, 就是不讓他碰到,“你說我該怎麼辦?”

蘇世卿的眼裡一片漆黑,他什麼都摸不到,心裡沒個踏實,腳上踢倒了一張凳子,他踉蹌了一下,“歲歲,不許鬧,過來。”

歲歲猶在那裡自顧自地說著,“蘇乞兒,就算你眼睛看不見了,那輕薄就能不算數嗎?”

蘇世卿循著她的聲音摸過去,“算數,你過來。”

歲歲不依地問他,“怎樣才算數?”

蘇世卿摸著桌子向前,手指擦過雲裳的廣繡,他大手向前一撈,就將人摟抱進了懷裡,他的手試著摸上她的臉,心如擂鼓般震響,帶繭的指腹觸上她嬌軟的臉頰,拇指刮過她的唇,手指攀上她的鼻樑眉骨,那是他的歲歲,觸手可及的歲歲。

“我娶你。“

歲歲的嘴唇在他的指下開合,“要是你再也看不清楚了呢?”

蘇世卿在她面前認栽道:“你不嫌棄,我照樣娶你。”

歲歲要的就是這句話,她鑽進他的懷裡,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以後……再不許這樣。“

歲歲也就趁著他看不見才敢這樣,天知道她臉色爆紅,連耳根脖子都熟透了,她反咬一口道:“明明是你輕薄了我。”

蘇世卿隔著層層纏繞的紗布,眼神依舊寵溺地對她笑道,“嗯,你還小,我以後不能對你那樣。”

“蘇乞兒,我虛歲十五,你年方十八,誰小了?“

蘇世卿用力地抱住了她,“那以後,我知道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