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關文人風骨,哪是幾兩碎銀就能扯平的事,他的清譽豈能容人上犯?

“這是銀子的事嗎?“

楚蘭枝一連三問,問得他一口鬱氣憋在了胸腔裡,發作不得。

“要是給你二十兩銀子,你會不會沒這麼生氣?“

“換成二十四兩銀子呢?“

“期許越高,失落就越大,看你把錢糰子吊樹上吊多高就知道了。“

衛殊不願與她多說,“你來這裡,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廢話?“

楚蘭枝抿了口茶水,潤了嗓音道:“我來收例銀。”

她上次提議每月例銀提到二兩用以府裡開銷,他可是一口應下了。

“不是按月收,”楚蘭枝氣焰甚是囂張地說,“按年收。”

衛殊橫掃了一眼過去。

楚蘭枝掂了掂手上的布袋子,挑釁地笑望於他,“二十四兩銀子,你這還差我九兩白銀。”

年年和宋糰子一致認可地點頭如搗蒜。

衛殊輕慢地開了口:“祖上沒這先例,我不能壞了規矩。”

“那就當你那副字賣了二十四兩銀子吧,你再這般生氣就沒道理了,“楚蘭枝大度地不與他計較,她站起來,不容人抗拒地說著:“錢糰子欠我九兩白銀,這人我得帶走。”

衛殊被她忽悠了一圈,人和錢全被她兜走了,可他反而沒有先前那麼生氣。

他尋思地看著她走到方顯面前,在這事上,他竟被她拿捏住了七寸,拿捏得死死的。

錢糰子見自己有救了,眼裡升起一股熱意來,他掙扎著僵住的四肢,低低地喚著“師孃——”。

楚蘭枝拉過麻繩,方顯仍攢著線頭不鬆手。

“楚娘子,你如此放人,會摔死他的。”

楚蘭枝不解道:“為何?”

“他比豬還沉。” 方顯代為效勞,一個旋身將麻繩饒過肩頭,手上緩緩地鬆勁,將錢糰子放到了地上。

年年和宋糰子跑過去將人接住,毛手毛腳地給錢糰子鬆了綁,兩人也不管他受不受得住,一人抱頭一人抱胸地將他給摟住了,放聲大哭。

“痛痛痛痛——,你倆嫌我死得不夠快,想勒死我是不是!”

年年和宋糰子聞言鬆開了他,打趣道:

“還行,嗓門這麼洪亮,死不了。”

“我還怕他曬成乾屍了呢,你看他臉上的油水都曬沒了。”

剛才那一吼,耗傷了錢糰子大半的元氣,他蔫巴地吩咐他倆,“扶我,站不住腳跟了。“

年年和宋糰子一左一右地架著他,疑惑出聲,“去哪兒?“

楚蘭枝走在前面,頭也不回地說,“去後院給我做苦力。“

仨人的餘光掃見衛殊不耐的眼神,麻溜地跟上楚蘭枝的步伐,生怕衛殊一個反悔,把他們都給吊在樹上,那可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