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殊留人在學堂裡習字,散步到後院,他找了張藤椅躺下,吹著習習的秋風,在午後愜意地閉上了眼睛。

楚蘭枝在西廂房做唇脂。

她不指望也不想和衛殊成親,眼下只希望在衛家的時候能把自己的生意經營起來,若日後她脫離了衛家,也有收入來源能在這古代活下來。

楚蘭枝把茶籽油泡過的玫瑰花瓣拿出來,用紗布過濾後,再放入蜂蜜、蜂蠟小火溫煮,盛入青釉色的瓷器裡冷置定型,正想看看上色效果如何,她透過窗稜瞧見衛殊睡在花藤下,頓時有了主意。

她走到院子裡,貓腰站於他身後,揭開瓷蓋,把唇脂放至他鼻下,輕輕地把氣味扇進他鼻翼裡。

須臾片刻後。

衛殊被撲鼻的玫瑰花香給燻醒了。

“你醒了,”楚蘭枝背手身後,從後面繞到前頭來,一本正經地說:“睡了將近一個時辰,也該去學堂看看了。”

衛殊在她經過時,聞到了濃郁的花香,正是惹醒他的罪魁禍首,他迷濛著眼,挑起了眉梢,渾身散發出不善的起床氣。

楚蘭枝將瓷罐從身後拿出來,推了張竹椅坐到他跟前,眼裡藏不住笑意地說道,“這是我剛做出來的,你正好給我看一看成色如何。”

她說完也不看他臉色,拿起小木棍沾了唇脂,一點點地塗抹在唇上。

衛殊原先的戾氣在看到她將嘴唇塗抹得嫣然如楓時,一點點地散盡在風裡。

她的下唇很是飽滿挺翹,沾染紅脂後更是瑩潤誘人。

更甚的是,紅唇點亮了那一對如水的眸子,含著春意盈盈地泛動光澤,緊俏的鼻樑下,紅唇隨意勾起的一抹彎弧,直叫人看痴了眼去。

“色澤如何?”

衛殊一時間喉口發緊,“近些,容我看仔細些。“

楚蘭枝搬著竹椅坐到他邊上,雙手搭著藤椅扶手,傾身過去給他瞧仔細了,“我想開一家胭脂鋪,正在調幾款胭脂色,你在外走動多,幫我留意下有沒有合適的鋪子。”

這般語氣,有幾分求好於他的意思。

衛殊:“你這唇色拿什麼做的?”

楚蘭枝:“玫瑰花瓣,加了少許蜂蜜。”

“我幫你試試。”衛殊話畢,抬手扣起了她的下巴,當他粗礪的指腹從她的唇上碾壓過去時,她心尖一跳,而他一瞬的眼神繚亂後,目光熾烈了起來。

情動只在一念間。

衛殊鬆開了她的下巴,拇指摩擦著指腹上的胭脂,神色如常地道:“會掉色,在固色上你還得多下些功夫。”

楚蘭枝不知為何而惱,她有種被調戲的錯覺,蓋上瓷蓋,將罐子收進兜裡,“記得幫我找鋪子。“

衛殊枕著雙手靠在了藤椅上,“有重酬?“

楚蘭枝思量道:“以後你想吃什麼,我都給你做算不算?“

“算。”衛殊一躍從藤椅上坐起來,起身走向了學堂。

他從後門進去,就見錢糰子仰頭靠在椅背上,一臉死相地睡得酣然,他沒一腳把人給踢醒,而是繞到角落裡,看著宋糰子躲在那裡,手上卷著一個話本子看得痴痴在笑,他連鄙夷的眼神都不願賞一個。

學堂一下子靜寂無聲,宋糰子再怎麼粗心也覺察出了不對勁,他合上書,看著罩在自己頭上的那一道孤影,膽寒地冷遍了全身。

他極緩極緩地站起來,回身行了個大禮,“先生,弟子錯了,懇請責罰。”

堂上轟然大笑。

錢糰子在這震耳的笑聲中醒過神來,他顫巍巍地站起來,腦子不清醒地跟風道:“先生,我也錯了,懇請責罰。“

衛殊把玩著手上的毛筆,涼薄開口,“夢裡夢到了什麼,說來我聽聽。“

錢糰子腦子懵懵地回道:“賺了一筆大發的,銀子怎麼數都數不過來。”

衛殊的臉色當即黑得不能看。

錢糰子在學童的爆笑聲中徹底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