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糰子、錢糰子和蘇乞兒一見兄妹倆回屋,就湊了過來,急著問他們,“怎麼樣,什麼時候去接師孃?”

“爹爹沒鬆口,但他被我和歲歲逼急了,催著方顯叔叔去逼迫叛軍投降。”年年如實說道。

宋糰子沮喪地癱坐在床榻上,“明明攻城就可以把叛軍一網打盡,也不知先生磨蹭個什麼,非得圍城不可,害得我的師孃遲遲地回不來。”

蘇乞兒細細地想過這個問題,“先生收服叛軍,怕是要留為己用。”

“我不管先生出於何目的遲遲地不攻城,但他讓師孃以身涉險就是他的錯,他將師孃置於行宮不管更是錯上加錯。”錢糰子咄咄逼人地道。

宋糰子眼尖地看見了什麼,他趴到窗戶口,急急地喚道:“快過來,你們看那人是誰?”

四個腦袋快速地湊到了窗稜上,一致朝外地看出去。

蘇乞兒望著那身背影,一眼便認出了那人,“青坊主雲釉。”

“這女人忒不要臉了,”歲歲張口就罵了起來,“她帶走了孃親,又趁著孃親不在家,上門來勾引爹爹,這個賤蹄子,我非撕爛她那張臉不可。”

四個男的被歲歲的彪悍唬得一愣一愣的,她也不知道跟哪個潑婦大娘子學的,將廣袖挽到手臂上,叉腰地站在那裡破口大罵,神形俱像,看著就不是好惹的角兒。

“歲歲息怒,為了從長計議,我們得聽聽她和先生說了些什麼,才好另作打算。”錢糰子向著宋糰子瘋狂地使眼色。

“就是啊,歲歲,”宋糰子想著詞地說道,“勿要打草驚蛇,我們先摸過去聽聽牆角再說。”

歲歲見年年和蘇乞兒也跟著點頭,她顧全大局地說,“那這次先放過她,下回見了就直接上手抓她頭髮,撓破她的臉去。”

“對,下回見她直接弄死她去。”錢糰子順著她的話哄道,這才把彪悍的小姑娘給安撫住了。

一行人貓著腰,踩著小碎步,摸黑地來到了衛殊的門前,錢糰子打著手勢,指揮著年年和宋糰子鑽到窗戶底下貼牆蹲著,他則領著歲歲和蘇乞兒背抵著紅牆,全方位無死角地偷聽著屋裡的動靜。

衛殊沒想到雲釉還有臉來見自己,“我家娘子何日歸來?”

雲釉上次來沒好好地看過這間廂房,仔細看過後發現,他這屋既是臥室也是書房,目光從床頭的書架上掃過,她隨意挑出一本書來翻了翻。

“楚娘子在行宮裡深得太子的寵愛,日常起居均有婆子和丫鬟們伺候著,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野味,沒事在山谷裡泡泡溫泉,她放著大好的榮華日子不過,回來做什麼?”

衛殊繃著臉,凌然出聲,“我家娘子愛財,但不貪財;她會享樂,但她活著並不只是為了享樂。”

雲釉把書放進了書架裡,“衛大人,試問楚娘子回來做什麼,幫你帶孩子,洗衣做飯,還是賺銀子養家?大人是清雅居士,但和太子的權勢、地位和金錢比,你什麼都不是。”

“楚娘子以前跟你,那是她沒見識過錢權名利,如今她被富貴迷了眼,跟著太子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她哪裡還瞧得上你?”

衛殊拿起茶盞,凌空擦過雲釉的耳朵,砸在了對面的窗戶牆上,門外偷聽牆角的五個人,立時撒開了腿跑了出去。

而云釉被冷瓷擦傷的耳朵,滲出了血,滴滴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