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狠狠地錘了下懷裡的被褥,“孃親和我睡得好好的,爹爹看不過眼,偏要把孃親從我身邊搶了去,你們別以為我小,就欺負我不知道。”

年年勸了她道,“你少和爹爹作對,他要是狠起來,能一繩子把你吊到樹上去。”

歲歲氣勢虎虎地說,“他敢,我拿彈弓一石子嘣了他!”

說完她望向了廂房門口,忽然把腦袋耷拉了下來,一臉委屈地撅著嘴,眼裡窩著一汪淚水,看起來楚楚可憐。

她變臉速度之快,令蘇乞兒不經轉頭向外看去,見楚蘭枝走了過來,他對歲歲這應變能力著實佩服得很。

“孃親——”歲歲委屈地喚了她一聲。

楚蘭枝:“我來瞧瞧你這小廂房,光線這麼敞亮,歲歲一個人睡有何不敢的?”

歲歲緊巴巴地看著她,“娘,我要和你一塊兒睡。”

“是晚上怕鬼,還是捨不得我?”

歲歲鑽進她的懷裡撒嬌道:“娘,我得聞著你身上的味道,晚上才睡得踏實。”

年年聽她撒嬌都聽不下去了,一時笑出聲來。

“聽見沒,你哥是怎麼笑你的?”楚蘭枝將歲歲從懷裡扒拉了出來,“我可不能由著你哥笑你。”

歲歲煩了她哥一眼,見撒嬌沒用,她退一步道:“孃親,那你晚上在我屋裡做胭脂,等我睡著後再走行不行?”

楚蘭枝見她眼裡有了幾分急切,想來她是真的在怕的,“你要是早睡的話,我就過來陪你。”

歲歲笑倒在床榻上,“那我夜裡天天都早睡。”

衛殊買下這座宅邸後,招了兩個管事的分管著前後兩個院子。

“夫人,我叫許寧,之前在京師府尹的家中做丫鬟,到了年紀就被放出來,我在京師中無依無靠,遂回了孃家臨安,一直在知府後院裡做掌事的,被衛大人招來,協助夫人管理後院。”

“夫人,我叫張世通,以前做過藥材鋪的賬房先生,藥鋪倒閉後就到鄉紳的府裡做管事,衛大人此次招我過來,就是替您打理前院的。”

楚蘭枝見他們是衛殊招來的,想必管事能力一流,“以後衛府就有勞兩位費心了。”

許管事行禮後,稟道,“夫人,我估摸著內院還需再招兩個丫鬟和一個小廝才行,夫人身邊一個,歲歲小姐身邊一個,另年年公子和蘇公子上學堂,身邊也應配個小廝。”

“那得花多少銀子,”楚蘭枝琢磨了會兒,問道:“招這些丫鬟小廝來做什麼?”

許管事聽說夫人是農門出身,怕是不知曉這官家後宅裡的規矩,她一一說道:“丫鬟帶出去多一份體面,留家裡洗衣燒飯、端茶倒水地伺候著,夫人也能落得清閒。”

“府裡都是各洗各的衣裳,當然郎君的我來洗,蘇世卿生火,年年做飯,歲歲洗菜,我下廚做菜,早已分工明確,以後許管事在邊上幫把手就行了,我們不需要丫鬟小廝。”

“夫人,如今大人做了高官,再像從前那般會被人笑話的。”許管事緊著聲說道。

“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別人愛說什麼隨他們說去,”楚蘭枝想起什麼,抬頭衝她笑道:“至於體面,我郎君就是我的體面。”

許管事見夫人的行事作風潑狠了些,別家都是公子小姐地伺候著,在她這就得使喚著幹活兒,她不敢有一絲怠慢,機謹道:“奴婢知曉了。”

楚蘭枝:“臨安附近,有什麼胭脂作坊沒有?”

許管事思忖道:“做胭脂紅妝的多聚集在水秀街一帶,散戶居多,手工作坊的倒是有幾家。”

楚蘭枝吩咐下去,“張管事,你去備輛馬車,帶我去水秀街走走。”

張管事低頭道:“是,夫人。”

許管事縱有萬般疑慮,也沒敢問出一句話來,夫人做什麼,她跟著去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