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殊見她得了銀子,面上無一絲喜色,便知事情不妙,“許珏找我下了聘書,這事娘子知曉了?”

楚蘭枝嘲弄地看著他,“知曉了又能如何?”

衛殊不欲多說此事,“三日後去往臨安,那些該帶的物什,娘子也該趁早收拾了,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他把該說的話說完,站起身來,見她坐在床榻上不哭不鬧不上吊,以往望向他的眼裡盈著的那簇光暗了下去,眼神平靜得泛不起一絲風浪。

事出反常必有妖。

“衛郎,你精於算計,詭譎難辨,想必在官場上定能混得如魚得水,”楚蘭枝極為牽強地笑了笑,“三日後我就不送你出府了,預祝郎君日後平步青雲,官運亨通。”

衛殊眼裡攏著一層黑雲,薄怒地看著她,“娘子,你不與我一道去臨安?!”

“我去臨安作甚?”楚蘭枝恍惚地朝他笑著,“咱倆搭夥過日子,和則聚,不和則散,我就不走你的陽關道了,你也不要來蹭我的獨木橋。”

倆人沒有拜過天地,也沒有在官府上定過婚書,就是搭夥過日子而已,她這話無疑是一拍兩散的意思。

衛殊還以為逃過了一劫,沒成想她直接給他判了個死刑,“是為了歲歲的親事?”

楚蘭枝淡笑著沒說話。

衛殊不想就這事和她再爭吵下去,“你怎樣才會和我過下去?”

楚蘭枝直白地告訴他,“把這門親事退了,我就和你過。”

她眼裡擰出不屈服的光來,較真地和他槓上。

衛殊被她那道眼神給激怒了,他走過去,雙手鉗住她的胳膊就把她摁倒在床上,逼問她道:“不和我過,你是找了哪個下家,打算和誰過去?”

他眼裡的鋒芒畢現,周身散出危險的氣息,這人不順氣時向來只會說些風涼話懟人,何時氣怒成這樣,把自己都快逼瘋了。

楚蘭枝的眼神無懼無畏,澄明如斯,“秦寡婦都能找到老童生廝混,我帶著孩子,就算再不濟,也能找個清俊些的窮書生過日子,這不是什麼難事。”

“在哪裡過?”衛殊冷冷地盯著她,“就在這老宅子裡,還是在我那屋的床榻上過?”

楚蘭枝被他罵得眼裡泛出了淚花,她咬著牙,眼神和他廝殺在一起。

衛殊伸手摸上了她的臉,拇指粗糙地撫過她的眼瞼,硬是把一滴淚給她擠了出來,他輕忽地笑了她道,“讓他像我那樣地對你?你敢的話,來一個我殺一個,殺到別的男人看你一眼都要逃的地步。”

他鬆開她的手,站起身來,像煉獄裡出來的黑閻王,渾身佈滿煞氣,“不信你就試試。”

楚蘭枝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眼神執拗地看著他,未曾有過半分的妥協, “即便如此,衛殊,我也不會再和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