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糰子聽到了外面的馬嘶聲,他拍著歲歲的後背,嘴上安慰著她別哭,轉頭看向了屋外,透過層層雨簾,目光緊緊地望向了門口。

衛殊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跳到了石階上,他將馬栓好,站在門簷下解開了油衣,拿下斗笠,尖頂還在滴滴地瀝著雨水,他推門進到了院子裡。

歲歲遠遠地瞧見了爹爹,先是怔了怔,而後哭得更兇了,她嘴裡嗚咽不清地喊著爹爹,朝他張手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衛殊聽著她的哭聲,心窩直直地被人戳了一刀那般疼,他伏身抱起了歲歲,由著她摟住他的脖子哭訴個不停,“爹爹,你怎麼才回來,孃親生病了——“

“你娘病了?”衛殊緊著聲音追問道:“她得了什麼病?”

歲歲哭聲漸小,一下下地抽噎著,“發燒,和你當時病得一模一樣。”

衛殊差點讓她給嚇個半死,哭得這麼聲嘶力竭的,還以為她娘得了什麼病,還好只是個感冒而已。

他抱著歲歲走到了西廂房,年年和蘇糰子站在門口,他上手推門,房門落了鎖,從外面推不開。

“爹爹。”年年又喜又憂地叫了他一聲。

“先生,”蘇糰子喚了他道:“徐娘子正在屋裡頭給師孃施針。“

衛殊:“她喝了湯藥沒有?“

年年搶著回他的話,“孃親不喝湯藥,她說挺一挺就過去了。“

衛殊不知道她也是個怕喝湯藥的人,既是如此,當初她灌藥時,怎麼能對他下得起那樣的狠手。

歲歲抹乾了眼淚,難為情地絞著手指頭,“爹爹,你先放我下來。”

衛殊沒放她下去,瞧著她的花貓臉,“你為何哭鼻子?”

歲歲抹著眼睛,一下又抹出了淚來,“我和哥哥差點害了孃親。”

“我和歲歲見孃親發燒,就想著用上次剩下的中藥,給孃親藥浴退熱,徐姑姑說這藥要是用到孃親身上,會害得孃親落下病根。”年年老實地告訴了他。

“那這藥當初怎麼會用到我身上?”衛殊瞧著歲歲,她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年年更是偏過了頭,不敢看他。

他伏低身子把歲歲放到了地上,看著她的眼睛說,“你害了我都不見你掉眼淚,這還沒坑上你娘呢,有什麼好哭的?”

歲歲被他鎮住了眼淚,不敢哭了。

雨水斜斜地淋到了屋簷下,逼得人不得不往牆邊站。

衛殊吩咐道,“你們仨先回屋,我在這裡守著。“

三人不敢有異議,聽話地進了年年的小屋裡。

西廂房裡。

徐希解了楚蘭枝的外裳,在她的後頸處紮了幾根銀針,又用艾草溫燻了幾處穴位,這才逼出了她身上的一層薄汗。

她伸手探及楚蘭枝的額頭,額溫燙手,燒得比先前更厲害了。

一炷香時間後,徐希取下了銀針,將她的衣襟合攏,開門走了出去。

轟鳴的雷聲中,瓢潑的大雨仍在下個不停。

“徐娘子,辛苦了。”

衛殊長身立在屋簷下,雨水打溼了他的衣襬,他周身散出凜冽的氣息,輕抬一眼地看過來,目光如刃,看得人心絃一緊。

“我娘子的病情如何?”